(文學度)
章飛和玉秀，兩人在青山村從早上待到了晌午。
大家在院子里忙了半天，該做的點心才總算是全部做好。
蒸熟的紅印糍粑，柚子葉從翠綠變黃，糍粑也變成了透明的粉紅色，柚子葉的清香加上糯米甜香的氣息混合成一體。
三角粽是李秋芳特意炸的，一個個不過小孩手掌大小，其實就是一個個糯米團子，里面有筍丁、臘肉丁，筍丁，壓成三角形，裹上蛋液面粉，炸成金黃色，竹籃子里墊著一層芭蕉葉，上面一個個疊起來的三角粽瞧著也分外誘人。
“有些匆忙了，娟子那群孩子就喜歡吃這個，不過也不能吃太多，免得上火。”
“這紅印糍粑倒是可以多留一陣，正巧湊上你們的好日子，讓李老哥吃著，下回咱再做就行了，還有你們結婚這事，到時候你們你們年輕一輩的倒是不懂……我們干脆一起上山去商量算了，反正原本也是要去的。”
李秋芳交代了幾句，越發覺得事情多，她也知道李忠在山上不方便下來，索性上山去了。
大家都上了章飛的車，車開得很慢，晃晃悠悠開到了莫山分廠。
再往上，就需要步行。
有明好和齊芳在，大家走得自然不快。
到莫山小學的時候，孩子們剛好放學，一個個玩得正歡。
李忠笑瞇瞇的，跟莫老師一塊兒讓孩子們排隊。
“娟子，你們幾個洗菜……”
“大梁，你們幾個男孩子挑水……”
一個個都安排有事情做。
寧鳳霞跟李秋芳拎著放三角粽的籃子，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很快就混進了廚房，孩子們一擁而上。
齊芳還是第一次上莫山。
她看著眼前這新學校，“放學了，孩子們都不回家？”
明好細細跟她解釋了一遍。
齊芳眼睛都瞪圓了，“我這以前只是聽說，沒想到還真的……能做到這一步，也是不容易。”
家里有孩子上學，可以免費在學校吃飯，吃得還不錯，不需要交學費，有孩子的人家，要出多少工，學校后面成片的辣椒地，辣椒賣了錢，足夠支付費用，甚至……還有多的，用來添置學校的東西，莫老師才算是領上了足額的工資。
難怪當初羅繼祖差點害死章飛，莫山上的那些人那么激動，一個個在大前村不知道罵了多少天……
“你這回來就回來，神神秘秘做什么，我這還要看著他們煮飯呢，這些孩子能干是能干，別小看他們一個個才多少歲，可也不能由著他們胡來。”李忠笑瞇瞇進了屋子。
他一扭頭，就見章飛帶著玉秀跪下了。
“做啥，這是做啥？”李忠搓手，趕緊推到一旁，一時間不知道該扶誰起來。
章飛笑著，依舊還是那種吊兒郎當的語氣，說道：“老頭子，我這要結婚了，你要是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們就私奔。”
剛說完，就被李忠拍了一下，“私奔你個大頭鬼！”
李忠看著玉秀，越看越是滿意，瞧著她，“好，好……”
他在屋子里轉了好幾圈，然后似乎想到什么，跑去屋子角落，打開柜子，捧出一個匣子，取出一個玉鐲子，顫巍巍遞給玉秀。
“老頭子好東西多著呢，你就拿著，這東西有點值錢，以后咱吃不上飯了還能賣了吃幾年。”章飛隨口說道。
玉秀手里就套著一個手鐲，涼沁沁的。
李忠有些恍然，深深的眼窩漸漸有些發紅，“我……我這還以為我等不到這一天了呢。”
章飛在一旁，說話很是隨意，玉秀漸漸地也放松了下來。
等李忠平靜一些，幾個人出了門。
寧鳳霞跟李秋芳，又跟李忠商量了諸如結婚的日子，去哪里提親，到時候請什么人，需要準備什么……
等商量清楚，天色也有些晚了。
齊芳等人也就下山了。
李忠目送他們離開，突然間就老淚縱橫，他朝著山下一個方向，默默說道：“你就放心吧，阿飛他現在……一切都好。”
想必人這一輩子，受苦跟享福都是對等的，阿飛小時候吃過的那些苦，都過去了。
他準備娶媳婦兒了，他又有了家人、朋友、愛人……
他會笑了，不再是以前永遠都是冷颼颼的沉靜的樣子。
他以后還會有孩子……
李忠哭著哭著，就笑了起來。
玉秀一群人并沒有按照他們的計劃，直接回到福云村。
因為去福云村的路上，需要經過玉秀的村子，路過原本住著的地方，她就喊停了車。
玉秀原本住著的房子，離家里只不過十幾米。是生產隊以前堆放柴草的地方。
她被家里趕出來之后，住了進去，用泥重新糊過一次墻，收拾得倒還算是干凈。
此時屋子門口，有一片胭脂花，因為無人居住，已經長滿了雜草，玫紅色的小花朵，努力地在雜草中探出頭來。
玉秀瞧著這屋子，一時間有些感慨。
就在去年，她還是住在這里的，不知道明天要做什么，只想著……要活下去，要等下去，雖然她也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
而今，她就要嫁人了嗎？
“玉秀！”
玉秀媽手里還抓著一把柴刀，是想著過來砍門的，沒想到能見到女兒。
因為玉秀嫂子覺得，家里的雜物沒地方放，玉秀反正也不住了，離得也近，索性打開了用著。
玉秀媽磨不過，想著玉秀也在城里，怕是不會回來住了，也就想著過來闖進去。
“我……你怎么跟這些人混在一塊兒，你知不知道，媽找你找得好苦喲！早兩天還被這群人打了！”
玉秀媽一臉的激動，看著楚天闊跟明好等人，揚了揚手里的刀。
玉秀眼神一閃，她沒有說話。
“你這孩子，怎么能走那樣的錯路，除了家里人，誰會對你那么好，他們不就是為了自己的辣醬生意，讓你去做那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等過幾年，你名聲壞了，誰還要你，這群人難道還能養著你不成？”
玉秀的臉色十分平靜，只手有些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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