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來了,總不好無功而返,不管怎么說,琛哥兒確實是她救下的。
看著那四只眼睛都釘在魚上面的兩人,周氏輕輕咳了一聲。
“我是來答謝貴人的,”周氏施了個禮,后面的仆婦捧了一個包袱上前打開,“聊表心意,還望貴人莫要嫌棄。”W.KanXRG
“夫人是來解惑的?”
丑丫扯過傅言的衣角擦了擦手,看向周氏。
這人委實看不出高人的樣子來。
早就褪了色的墻壁塌了一角,剩下的也搖搖欲墜,屋頂只有幾根梁橫在那里,陽光直直的照下來。
正中間一尊斑駁的佛像和一張布滿青苔的供桌,才隱約能看出這原是一座廟來。
周氏帶著仆婦趕到廟里的時候,丑丫正在火堆前烤魚。
周氏進來便看到這么一副畫面。
這荒廟說它荒都是抬舉了,也不知是哪年閑置在這里。
所以說他最討厭這些有錢人了,總以為有錢就能為所欲為。
周氏不知道他心里已經跑馬似的奔到了天邊,極為詫異道:“你們是兄妹?”
面前這圓滾滾的小子看著也不過是個半大少年,那位高人竟比他還小?
這么小的姑娘哪里能是什么高人。
所以到底還是趕了巧,瞎貓碰上死耗子吧?
呸呸,瞎說,什么死耗子。
周氏有些羞惱,自己竟巴巴的趕過來。
但隨即又松了口氣。
那什么血光之災想來也是信口胡謅的,倒也不是壞事。
“令妹機緣巧合之下救了我家琛哥兒,”她說道,語氣松快了不少,“這是謝禮,兩位收下罷。”
什么琛哥兒?
傅言攥著那啃了一口的魚,瞪著眼睛看那白花花銀兩,又回頭去看丑丫。
她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什么時候救的人?
難不成以前來過這里?
那怎么在街上那會兒沒認出來,現在才來送謝禮?
丑丫顯然不準備為他解釋,略一歪頭,撥開他走到了周氏仆婦跟前,笑瞇瞇的從她托著的包袱上取了一錠銀子。
仆婦低著頭,卻又忍不住悄悄地抬眼瞧她,毫無先前那兇神惡煞的樣子。
想不到這姑娘年歲這般小。
若不是她,今日恐怕就不是只罰奶娘例銀的事了。
那一摔簡直摔沒了她半個魂。
可夫人沒有提起原本的來意,她也不好說什么。
“這些都是給你的,姑娘不必客氣。”周氏見她只拿了一錠,便笑道。
依兩人的樣子,怕是沒見過這么多銀子。
雖說只是誤打誤撞,但琛哥兒的命確實救下來了,就當是為琛哥兒積福也罷。
“一命換一物,這是我師門的規矩。”
丑丫將銀錠攏入袖子便轉了身。
周氏哂笑:“幾兩銀子哪能換琛哥兒的命,你好生收著吧。”
“規矩便是規矩,”丑丫說道,“夫人今日若帶的是一串銅錢來,我也只能取一枚。”
她不知道師父為何立這樣的規矩,但他這么說,她便這么記著了。
一命,只能取一物,不可多也不可少。
師父說,這是公道。
周氏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
這姑娘不識好心,她也沒有強塞的道理。
“你們拿著這些銀錢,找個安身的地方,莫要在外招搖了。”她柔聲勸道。
那一錠銀子緊著些用,也夠他們用上許久。
這一次是遇上她,下次可就不定有這般好的運氣了。
丑丫看著周氏帶上仆婦走了,轉回目光發現傅言死死盯著她的袖子,取出那錠銀子扔給他:“可以買包子了。”
傅言拿牙咬了一口。
應該是真的吧?
“這是多少銀子?”他問道。
“十兩。”
傅言掰著指頭算。
一文錢能買兩個包子,一兩銀子能換一貫錢,十兩就是十貫。
乖乖,這得多少個包子?
“走。”
“上哪兒?”傅言還沒有從巨大的橫財里回過神。
“買包子去。”
丑丫撲滅了火堆,邁步往外走。
傅言看了眼左手上半焦的魚,又看了眼右手上的銀錠,三兩口把魚吃掉,樂顛顛的跟上去了。
周氏是坐馬車來的,這會兒才走了不遠。
丑丫從廟里出來時還能看到馬車的影子。
兩人慢悠悠的往鎮里晃。
“那女人為什么給你銀子。”傅言憋不住好奇問道。
“她不是說了嗎?我救了她兒子。”丑丫瞧著前頭的馬車終于看不見了,有些漫不經心。
“你什么時候救的?”傅言依舊不解,“早上那會兒也沒見她把你當恩人。”
不說恩人,那仆婦都快把他們當仇人了。
“就是早上啊,”丑丫說道,“我不是給了她一顆石頭?”
那顆她隨手撿的石頭?
難不成石頭里還裹了顆仙丹?
哄他玩兒呢?
“不想說就不說唄,”傅言撇撇嘴,“我也不是非要你說。”
丑丫彎唇笑了一下:“我沒有哄你,她家小孩兒今晨噎著了,那石頭救了他一命。”
傅言不信:“你又沒見過她家的小孩兒,怎么知道他噎著了?”
再說,就算噎著了那也是找大夫。
一顆石頭能干什么,總不能里面真有仙丹吧?還能起死回生不成?
“我會算啊。”丑丫說道。
傅言斜眼看她。
“那你算算我什么時候能發財?”想了下又道,“何時能娶上個漂亮媳婦兒?”
丑丫將他認認真真的掃視了片刻,又問了生辰。
“不能。”
“什么不能?”傅言垮下臉,“不能發財還是不能娶媳婦兒?”
發財和娶媳婦兒他要選哪一個?
發財了家里頭就有好日子過,可是不能娶媳婦兒他就沒好日子過。
哪個都不好選。
“不能說。”丑丫慢吞吞的道。
傅言嘴角一抽。
就知道是哄他的。
眼前這銀子居然是一錠一錠的,十錠!這得多少錢?
傅言一把將丑丫拽到后面,擋得嚴嚴實實的,瞪向那幾個婦人:“我是她哥哥,有什么事你們跟我說。”
什么貴不貴的,這么多錢拿出來想干什么?
“咳....咳咳咳.”傅言一口剛咬下去的魚肉嗆得噴出來,憋紅了臉。
銀子!
他居然看到了銀子!
買幾十個他們都綽綽有余了。
總不能是來買命的吧?
七歲時在他娘藏起來的嫁妝箱里看到過一角碎銀,當時好奇,沒忍住拿嘴里咬了一下,被他娘狠狠揍了一頓。
那是唯一見過銀子的一次。
丑丫抬頭掃了她一眼,將魚又翻了個面遞給傅言。
她眼中的高人和一個少年便蹲在那供桌前面烤魚。
周氏捏著手帕,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那石頭也許只是個巧合吧?
魚是傅言從后面的溪里撈上來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一尾,傅言眼巴巴的看著她翻動魚身,深怕一眨眼就沒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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