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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卿歸-第一百零三章 啟程回京
更新時間:2019-05-09  作者: 貓羨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似卿歸 | 貓羨 | 貓羨 | 似卿歸 
正文如下:
王元明和王修遠的大殮之日,前來吊唁的人頗多。

除了親朋好友和鄉紳以外,還有不少百姓聚在衙門外。

對于縣中百姓來說,王元明是個好官,為官十幾載也算是勞心勞力。

王家父子的死因外頭的人知道的并不詳細,京吾衛的紀律自是不必說,沒有祁衍吩咐,誰也不會往外傳,倒是縣衙里的人,對當夜之事俱都緘口不言,一心一意的悶起頭來操辦喪事。

百姓只知是夜里進了賊,衙門走水,那賊人也燒死了。

一腔憤慨沒了去處,只能前來吊唁一番。

“哎,王公子剛從狼窩逃出來竟在自己家中丟了性命,也是歹運。”

“可不,哪個不長眼的殺千刀偷東西偷到衙門去了?咱們知縣大人的家當恐怕還比不上俺家呢。”

“可惜燒得人形都沒了,連是什么模樣都不清楚。”

“不知新任知縣會不會像咱們王知縣這般清廉。”有人嘆道。

四處的議論聲雖嘈雜,但都默契的壓低了聲音。

縣衙后院有些沉悶的壓抑和悲戚,王家一下子沒了兩個男子,家中頂梁柱一下子便塌了。

姜傾傾是陪著蘇蓮珊來的,立在一旁看著她上前焚香。

雖說她與王修遠的親事未成,但蘇家與王家也算是舊交。

三兩日的時間,這姑娘便形銷骨立,這種事情她也勸解不了,只能靠時間去消磨。

人生且長,沒有什么跨不過去的坎。

“這些時日也沒好生招待,我就不多留你了,”出了靈棚后蘇蓮珊強打著精神道,“回京后,來信給我報個平安。”

姜傾傾拍了拍挽在自己臂彎上的手:“你若是在家中住得煩悶了,就去京中尋我,將軍府的院子且多著。”

聽人說,若想忘卻傷心事,離開傷心地也是個法子。

不管王家做了何事,王修遠又是個什么樣的人,對于蘇蓮珊來說,都是真真切切的失了心上人。

蘇蓮珊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能將唇角牽上去:“我定然不會同你客氣的,你到時可不許嫌我吃得多。”

“只要你來,便是一輩子我也養的起。”姜傾傾笑。

送蘇蓮珊回到蘇府,東西都已經收拾妥當了,馬車候在門口。

姜傾傾踩著馬凳上了馬車,蘇蓮珊朝她揮了揮手:“一路上有表哥護著我也放心,就不送你了。”

“外頭風大,回屋里去罷。”姜傾傾坐穩后從車窗微微探出頭來朝她道。

姜澤領著護衛打馬走在前面,車夫抽了一下馬鞭,馬車輕輕一震后便往前駛去。

蘇蓮珊仍在門前立著。

車馬走得快,等瞧不見人了,姜傾傾才放下簾子。

“蘇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呢。”綠蘿托著腮幫子嘆聲道。

那削瘦且了無生氣的模樣瞧著與京城初見時簡直判若兩人,雖然她不明白為何因一個男子就變成這副模樣,什么事能比吃飯還大?

但想想若是小姐出了什么啊呸呸!童言無忌。

綠蘿抬手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看向姜傾傾:“小姐,日后找姑爺,您還是找個不喜歡的罷。”

找個不喜歡的?

何意?

姜傾傾一時沒能理解這跨越過大的話頭。

“找個不喜歡的姑爺,只要姑爺對您好,日后就算他沒了,咱們照樣能好生過日子。”綠蘿脆生生的道。

萬一小姐以后也變成蘇姑娘這樣可如何是好?要從根源杜絕。

姜傾傾失笑:“這樣說來,不用成親,沒有姑爺我們自己也能好生度日。”

綠蘿一呆。

好像也有些道理?

但是沒有姑爺和姑爺沒了又好似不一樣。

至于哪里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沒等綠蘿將自己繞出來,車隊已經和等在兩條街外的祁衍一行人匯合。

何寬帶著京吾衛押解犯人先行回京,祁衍身邊只留了十余人,與將軍府的隊伍并在一起仍顯得浩蕩。

“可算來了,我們得加快腳程趕一趕,否則今夜要宿在野外了。”安和道。

綠蘿頓時掀了車窗的簾子探出頭:“這才辰時,最多酉時便能到落腳的地方,怎么就要宿野外了?”

來時的路她可記著呢。

“剛得來的消息,渃河昨夜漲水淹了橋,只能繞些路。”安和伸手撓了撓額頭。

他們這群大老爺們兒在外頭搭營倒是沒什么,以前跟著世子爺到處跑時沒少風餐露宿,可這還有兩個姑娘呢。

“要繞路?”姜澤眼皮子跳了一下,“那趕緊走。”

都要回京了可別再出什么幺蛾子。

將軍府的人是頭一次來禾豐郡,對這片地界不熟,只能跟著祁衍他們。

二十幾人的隊伍走在離開縣城的道上,馬蹄揚起漫天的沙塵。

一個背著竹簍的少年被嗆得咳嗽幾下,捂住口鼻與隊伍的尾巴擦身而過。

少年一身素色麻衣,臉上和衣服上都有些臟黑,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里絲毫不打眼。

似對疾馳而去的隊伍有些不滿,少年駐足,回頭嘀咕了幾句。

眼見人馬都走遠了,才繼續悶頭趕路,穿過幾條街又鉆過兩條胡同,最后停在一處僻靜的院子外。

宏生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木匣子,站在緊閉的門外有些猶豫。

這東西怎么給她?

若直接扔在院子里,怕是不會收,指不定回頭就拿著東西找失主去了。

煩躁的在原地轉了兩圈,沒等他想出法子,院子的木門突然被人從內拉開。

里外兩人皆是一愣。

“你找誰?”一身素縞的厲柔先開了口。

一個無名無分的外室,唯一的女兒也沒了,王家連靈堂都不允她進去。

宏生對上那雙木然無神的眼睛有些不自在,抬手將木匣子塞給她。

“你兄長托我給你的。”他道。

厲柔遲鈍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將東西還給他:“小公子找錯人了,我是家中獨女,沒有兄長。”

宏生未接:“沒錯沒錯,姓厲名柔,就是你。”

厲柔這名字還是鄭家取的,鄭家一輩子都不識得幾個大字,柔是為數不多的字里頭最好聽的那一個。

“你兄長早些年因故離開家了,你父母肯定未曾與你說過,所以才不知,”宏生道,“他也不好意思見你,托我將東西帶來。”

當初來了這院子許多次,都只悄悄的看了眼,沒與她見面。

他說,既然蒙在鼓里,就干脆一輩子都別知道。

厲柔半信半疑的打開木匣子,饒是心如死水也嚇了一跳,忙拉住轉身要走的少年。

“我不能收,還勞你讓他來見一見我,我去見他也可。”

里頭是百兩面額的銀票,整整十數張。

“人已經離開了。”宏生停下腳,回頭看她。

“那他去了何處?何時回來?做什么營生的?可有成家?”厲柔迭聲問。

“還沒成家,娶媳婦兒的錢他自己留著呢,你放心用,”宏生把袖子從她手里抽出來,“他說等他賺大錢了再回來看你。”

雖然這一匣子錢已經夠多,宏生也不知做什么營生才能賺這么多錢,但不妨礙他信口胡謅。

不等她繼續問,宏生便抽回手急忙一路小跑。

直到轉了幾個彎,宏生才站住,又回過身小心翼翼的從拐角處探出頭。

看到追來的厲柔在分叉口站了半晌,慢慢蹲下身子將臉埋在了臂彎里。

拉長的的影子瘦弱而孤寂。

“你也別怪我們,”宏生小聲嘀咕,“王家那混球招惹了你又不能給你名分,留著孩子日后也是拖累,還和王家糾纏不清,沒了小拖油瓶,你日后嫁個本分人家也容易些。”

細碎的聲音消散在幽長的巷子里。

“咿呀”

背后的竹簍突然晃動了下,宏生一激靈,忙把竹簍轉到身前。

掀開蓋子,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吐了個口水泡。

宏生朝她作個鬼臉,將路上買的小繡球塞到她懷里,抱著竹簍離開。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綠蘿趴在窗口,順著姜傾傾的目光望去,只看見路邊葉漸凋零的樹,遠處的縣城余下模糊的輪廓。

一路上都是這樣的景色,絲毫沒看頭。

姜傾傾回過神,轉頭,是綠蘿朝氣生輝的面容。

“茍且偷生和憤然赴死,你會擇哪個?”她問。

“當然是活著,有什么還能比活人活下去更重要?”綠蘿脫口道。

面上是不假思索的斷然。

這有什么好想的?

姜傾傾笑了笑,望著消失在遠處的縣城。

那十一副燒毀的棺柩重新收殮后與曹武一起葬在了長樂村。

曹武一腔怨恨,最終選了飛蛾撲火。

而她若對付太子,要面對的或許是整個大胤。

伸出手去,深秋的風寒涼而鋒利,刮在手心隱隱的疼。

尸骨在地下腐爛,但真相總要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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