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言想給她擦點藥，可韓素敏說什么也不肯，姜舒言也就只好作罷。

這一晚上姜舒言基本都等于沒睡。

后面韓素敏也沒有哭了，姜舒言好不容易把人勸上了床，人卻也并沒有真的睡，整個人就那么平直的躺在床上，并不說話，眼睛大大的睜著，甚至連身都沒有翻一個，仿佛躺著的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一具沒有靈魂也沒有生命的牽線木偶。

甚至眼睛都沒有閉上。

韓素敏這個狀況，姜舒言自然也不可能還能夠好好的睡了，前面的時候是陪她一起睜著眼睛干瞪天花板，到后面姜舒言側了身，把韓素敏拉近懷里輕輕摟著。

“沒事了，都會過去的。”她低聲的說。

韓素敏就著她的懷抱，像個孩子一樣往里面拱了拱，把整個腦袋都埋進姜舒言的勁窩里，卻也依舊一聲不吭。

“素敏，你記住，只要傷害你的那些人沒能夠徹底打敗你，那么你就終有一日將徹底打敗傷害你的那些人。”

這次韓素敏終于有了回應，卻是回答，“不，我不行……”

“為什么不行？有什么不行的？！”

“我……打敗不了他們，我，誰也……誰也打敗不了……”

“不，素敏，你可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可以的。”姜舒言道，“唯一打不敗對方的情況，就是他們傷害了你，而你就已經被他們強加于你的這些傷害就徹底打倒下了，所以，難道你這是就已經被打敗了嗎？”

韓素敏支吾了聲，悶悶的低聲的答，“我……我不，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打敗他們？！”

韓素敏搖頭，“我不只想打敗他們，我還想殺了他們！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啊……我，我做不到，做不到的……“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小，甚至已經又有了要哭出來之前的隱隱的鼻音。

姜舒言頓了兩秒，反正也不打算睡了，索性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韓素敏也跟著坐了起來。

昏黃的壁掛夜燈下，兩個人對坐著四目相對，一雙冷靜沉重，一雙淚眼朦朧。

沒過一會兒，朦朧的眼眶里一大顆眼淚就溢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姜舒言看得不忍心，抬手輕輕拭去韓素敏臉頰的淚痕，溫聲道，“素敏，不要什么都還沒做，就先認定自己一定做不到。這世界上是沒有百分之百完全做不到的事情的，只是要看你想不想做，以及肯為了它而付出多少。”

韓素敏卻還是哭著搖頭，“不是，我是真的，我真的做不到。”

臉上的眼淚大顆大顆不停的落，姜舒言兩只手都已經快要擦不過來，嘆息道，“別哭了，你一晚上，已經快把有些人幾輩子的眼淚的量都哭出來了。”

就是這么一句話，讓韓素敏越哭越兇，又，徹底停不下來了……

姜舒言也終于意識到勸是勸不住的，還只會適得其反，于是也干脆不勸了，就讓她哭，一直哭，一口氣直接哭個夠吧。

差不多足足一個多小時后，韓素敏的哭聲終于停了，好不容易緩過點兒勁兒來的嗓子也又啞了，話都已經完全說不出了的那種。

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多。

姜舒言什么也沒說，起身輕手輕腳的去客廳的家用小藥箱里翻找出了幾片潤喉片，又去廚房泡了杯蜂蜜水。

沒想到再回房間人已經睡過去了。

姜舒言也沒再把人叫醒，把潤喉片放在了旁邊的桌上，又把蜂蜜水端回了廚房，再才回到床上，沒多久也淺淺的睡了過去。

三個小時后，外面的天已經徹底大亮。

姜舒言踩著點就醒了，身邊的韓素敏還睡著，并且是真的睡過去了，大約也是哭得太狠太累的原因，睡得非常的熟。

姜舒言不忍心吵著她，盡量很小動靜的起床換了衣服，臥室的窗簾也拉得很緊，讓整個臥室保持著昏暗的光線，出去還把門也輕輕的帶上了。

“舒言。”已經起來了的宋珍華喊她，猶豫著問道，“你昨晚……是不是，后面又出去，帶了個朋友回來？”

姜舒言微微一怔，詫異又愧疚道，“媽媽，你知道？是我們動靜太大吵到你了是嗎？”

宋珍華淺笑搖頭，“也沒，我就是……你們回來的時候，恰好我前面起來喝過水才剛剛回房間里，就，聽到了點動靜，對了，我還聽到……她在哭？！”

“她……遇到了點事兒，我半夜去把她接回來的，”姜舒言點點頭道，“她自己住的地方太遠了，又大半夜的，所以，我就把她直接帶進家里了，不好意思啊媽媽，沒有提前跟你說一聲。”

宋珍華笑，“這有什么說不說的，媽媽也又不是多嬌氣多小心眼的人，你的圈子媽媽也不懂，媽媽幫不上什么忙，能盡量不影響你媽媽就已經很高興了。”

姜舒言笑了笑，“總還是應該讓媽媽知道一下的，對，她狀態不是很好，今天，或者可能接下來幾天，都就留在我這里了。”

宋珍華頓了頓，帶著些疑惑的問，“那她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嗎？還是跟家里鬧別扭了？或者……男朋友……”

姜舒言抿了抿唇，“這個……具體怎么回事她不肯告訴我，我也還不是很清楚，可能……什么時候合適的話，我再跟你說吧！”

宋珍華點點頭，又道，“那……那她喜歡吃什么？我馬上去給你們做。”

姜舒言默了默，“就蔬菜粥吧，她哭了一晚上，嗓子啞了，清淡點合適些，當然也不一定吃，她天亮才睡過去，我估計等她醒，至少也得是中午了。”

“那我就煮好了保溫著，她什么時候醒了想遲吃都可以。”宋珍華笑著道，然后便轉身往廚房去了。

姜舒言回身，看了看臥室的方向。

對，昨晚韓素敏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用的是公用電話，所以，她手機呢，是丟了，還是落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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