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說地興起，楚景逸卻趁她不備之際，伸手輕輕彈了一下她額頭。

姜姝皺眉捂住發痛的額頭，不解問道：“干嘛？”

“楚景逸一臉傲嬌微微仰著頭回道：“你不是說你錯了嗎？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聞言，姜姝一下笑開，隔著書案雀躍握上楚景逸手臂道：“那你不生氣了？”

“對你我怎么氣地來，不理你，我也很難受。”

“那我們去接師傅。”姜姝朝他挑了挑眉。

楚景逸當即抬手插上她圓潤的小臉，道了一聲，“好。”

廂房內的打鬧，廂房外聽地清楚。

月影兩眼木然看著前方，不知道該說什么。

倒是裴風不拘小節，很是大方說道：“月影姑娘今日這身衣裳很好看。”

月影木然，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半響，她才回過神，說了句，“謝謝。”

“其實你不必害怕拘謹，王爺既然說了不追究，那他便不會再追究你，你大可放心待在姜姝姑娘身邊。”

裴風以為月影是因為想起以前的事情緊張。

月影愣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看了裴風一眼，又急忙低下頭，也不知在心里默念了幾遍，才鼓足勇氣出聲。

“裴公子，有喜歡的人嗎？”

“月影姑娘說什么？”裴風側了側耳，以為自己為聽清。

月影有些氣惱轉身，把臉看向另一邊，語氣有些慍怒說了一聲，“沒什么。”

方才那句話，月影都不知作了多大的決定，可裴風居然裝作沒聽清，她不氣惱才怪。

身后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二人的對話也到此為止。

姜姝走到月影的身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走吧。”

月影提步前，無意抬頭看了裴風一眼，然后加快腳步跟上姜姝。

裴風被月影那一眼弄地有些發愣。

楚景逸奇怪走到他身側，重重拍了一下裴風的肩膀，拉回他的失神道：“走啊，發什么呆？”

“哦。”裴風小跑跟上楚景逸的腳步。

坐馬車到景閑莊接上蘇瑤，一行人直接改為了步行。

山路崎嶇，別說馬車，就是人往上走，都有些費力。

除楚景逸身上有傷，還有姜姝身上的舊傷，其余三人其實可以一口氣走到目的地。

但為了照顧受傷的二人，他們走走停停，一個時辰的時間，生生花了兩個時辰才走到。

笑春風遠處的那片竹林，竹葉堪如綠染，一片翠綠。

事隔幾個月，笑春風還是一如以往沒有改變。

楚景逸正想推門走進，蘇瑤卻出聲喊住了他，“先等一下！”

楚景逸聞聲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蘇瑤停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現在好了。”

姜姝在心中暗暗偷笑。

原來所有人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時，不管時光溜走了多少，歲月在他們的臉上刻畫了多少痕跡，但見面時，依然會緊張。

“師傅。”臨最后一刻，姜姝對走在前頭的蘇瑤輕喊道：“我們還是在這里等著吧，就不隨您一同進去打擾了你們重聚。”

“姝兒說地對，蘇瑤長輩你還是先行進去吧，我們先在這外面等著。”

蘇瑤思忖了一陣，點點頭，終是默許了。

推開院子那扇木門，蘇瑤遲疑抬步往前走。

“誰在外面？”沉穩的聲音，陌生又熟悉。

暮衡從屋內走出，蘇瑤正好走到院子最中央。

巳時的日光有些晃眼。

姜姝聞聲倏然停下腳步。

她抬手擋住火辣驕陽，暮衡水墨色的衣裳明晃晃映入了她的雙眼。

往事穿越時光的縫隙，隨著這晃眼的日光，一點一點在蘇瑤的腦海中復活了。

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他還是喜歡這些沉穩內斂的顏色，身姿還是一樣站筆直。

歲月沒有在他的容顏上留下太多痕跡。

只不過姜家的沒落還給讓他丟掉了年少輕狂，多了幾分沉穩。

“好久不見，暮衡。”蘇瑤的聲音柔軟地一如她二十年前剛入姜府時的樣子。

“蘇瑤？你是蘇瑤？”許是想不到會笑春風能看到蘇瑤，暮衡連聲確認了兩遍。

“是不是我的模樣改變了很多，你認不出來了？倒是你，沒改變多少。”

“你不是跟大小姐離開臨安了嗎？你是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或者說我只是在做夢？”

二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二十米，蘇瑤疾步走到他身前道：“你將我瞧清楚，然后再問問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蘇瑤的雙眸一片清明，眼底澄凈映入他的模樣。

暮衡喜極而泣，突然哽咽道：“你是蘇瑤，我不是在做夢。”

暮衡哽咽的聲音嚇了蘇瑤一大跳。

她還從未見他因為什么事情傷心流淚過，就算是當年蘇瑤當年狠心拒絕，他也絕沒有這樣過。

“你怎么了？”

“沒事，只是太高興了，你是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

“楚景逸，你徒弟帶我前來。姜姝你應該認識，她是大小姐與林祁的孩兒。”

聞言，暮衡頗為訝異，“沒想到冥冥之中，我與姜家還是有著聯系。大小姐呢？大小姐也隨你一同回來了？”

“大小姐已經不在了。”

“那姜家現在……”

“只剩姜月跟姜姝了。”蘇瑤忙不迭接話。

“這也是不錯的結果，老天爺最后還是沒讓姜家絕后。”

“別說這個了，聊聊其他吧，你見圣書子嗎？”

“自二十年前一別，再也沒見過。”

“他在棲云寺替百姓解簽文，去見他吧，他應該也很想見你。”

“你今日隨景逸前來，就是為了勸我去見圣書子？”

“不！”蘇瑤抬眸端詳了暮衡一陣道：“我今日前來是為了彌補過失，是為了找回二十年前被我丟失的那位少年。這位少年叫暮衡，他喜歡穿水墨色的衣裳，劍眉下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

“可他已經風華不在，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位少年。”

“蘇瑤豈會真正在意這些，她只是想把走失的那位公子找回來。”

“不知蘇瑤姑娘要把那位公子帶去哪呢？”

“天高海闊，去哪里都可以，我們總要為自己活一次。”

“蘇瑤姑娘舍得下姜姝？舍得下這里的一切嗎？”

“我舍不得姜姝，更舍不下你。”

“好！”蘇瑤這個答應已經讓暮衡很滿足。

他伸手緊緊握住蘇瑤的手，眼底無限柔情，語氣卻堅定有力道：“這一世，我暮衡與你蘇瑤，若非死別，決不生離。”

暮衡這番話真是比任何承諾都要讓蘇瑤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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