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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起驚鸞-一百六十五 重回相府先斗權
更新時間:2019-06-01  作者: 千崖暮色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禍起驚鸞 | 千崖暮色 | 千崖暮色 | 禍起驚鸞 
正文如下:
自兩年前回到皇都,這已不是第一次皇帝提凡要給兩人賜婚的事情。然而當初自與眼下不同,前者需要防著皇帝抵制兩方勢力聯合,后者卻需他們聯合對抗江家。

哪怕不成,也得防止丞相府一支落到江氏一族的手中,使他們在謀算皇位之上愈發肆無忌憚。

沈傾鸞雖看重復仇,卻到底也是將顧梟放在同等的位置上,若能在保全二人的前提之下,名正言順地嫁給顧梟,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可此時此刻她雖愿意,卻還要看顧梟的意思。

于是沈傾鸞將目光轉到他那邊,后者也正巧偏過頭來,這一眼直接對視。

“臣瞧著實在不妥。”處于事件之中的兩人還未開口回應,丞相卻不知從哪兒得的消息,匆匆自席上趕了過來,先朝著皇帝恭敬行禮,身后還跟著盛裝打扮的孫芩。

孫氏當年不受孫家待見,又因偷了江家主母一盒胭脂,早早就被當家主母趕到市井,靠做針線活謀生。而她兩個孩子也跟著一群潑皮長大,學了一身的陋習,眉眼中也顯現出幾分刻薄狡詐,縱是再好的衣裳,都穿不出一點貴氣來。

何況此時她正用怨毒的目光瞪著沈傾鸞,即便自以為稍加收斂,可在這一群聰明人眼中,卻也只能是無所遁形。

皇帝自然也瞧不上這位庶女,可畢竟她是丞相的女兒,如今也正受寵愛,便不得不重視他兩分。

“朕覺得這門婚事已是再好不過,為何丞相卻說不妥?”如此一問雖面含笑意,卻也帶著十足的警告。

皇帝知曉丞相能聽明白他言外之意,卻也明白他既說了,就輕易間不會改變主意。

而接下來也正如他猜想,丞相裝腔作勢地輕嘆一聲,張口便是告罪道:“陛下有意提拔,臣自然是明白感恩,可當初臣已經答應過夫人,斷斷不會讓自己的孩子牽涉到權政之中。何況顧大人身份居高,又是年長了傾鸞足足有九歲,如何配得?”

皇帝聽他說完,竟還真是思考了一番。然不多時他見孫芩那難掩焦急的神色,心中便又有了主意:“以丞相的意思,北姬不能許給顧愛卿,這位二小姐又如何許得?”

丞相既敢這么說,心中定也是有了借口,然而他不動如山,卻偏偏帶了個能拖后腿的孫芩,當即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她急急地問了一句“憑什么”。

若在往常,皇帝恐怕會怪孫芩出言無狀,然她今日所言所行皆入了他的計中,使皇帝看她也愈發順眼起來。

“正如丞相所說,顧愛卿身居高位,即便你的母親不似丞相夫人那般愛女心切至此,一個庶女也是配不上郎中令的。何況說起年歲,你比北姬也是相差無多,丞相待你不錯,應當也不會舍得。”

此話其一,是說她身份低微,配不上顧梟,而此言其二,又是在拿丞相自己的話堵了回去,當即就叫孫芩氣紅了一雙眼睛。

“父親與夫人本無子嗣,這沈傾鸞是不是野種還未可知,何況父親也準備抬我母親做平妻,我樣樣也不輸于她,憑什么要我低她一頭?”

此言一出,便如投石入湖,惹得身邊人紛紛議論開來,沈傾鸞雖面上一副平和,垂在身側的手卻緊緊攥著衣袖。

“丞相這個庶女脾氣有趣,倒和北姬是不一樣的性子。”說此話時,皇帝眉眼之間不減笑意,目光卻多了幾分冰冷。

丞相雖也知這孫芩壞了自己的事情,卻只能躬身維護于她,“陛下息怒,臣這小女兒才接回府,禮數規矩樣樣不通,回去臣定會好好管教。”

話中包庇之意十分明顯,叫眾人不禁感嘆于正妻失勢,然皇帝卻不怒反笑。

“朕聽聞丞相對北姬十分嚴厲,前些日子還因為口舌之爭的緣故,將北姬趕出丞相府,只能在辦公之處棲身。同為女兒,這待遇不同倒不算一回事,可當初北姬才回皇都,就帶了一身令人唏噓的戰績,而玉浮樓一宴,更叫眾人一睹她的風采與端莊。

至于這庶女……朕記得她回皇都也有不少日子,怎得過了這么久,她卻仍然毫無長進?”

皇帝說著笑意更深,甚至半是打趣半是諷刺地說道:“莫非真是如她所言,北姬根本不是丞相親生,所以對待二人的態度也全然不同?”

丞相心中暗道不好,可仔細一想,卻也不如順勢而下,好挫挫沈傾鸞如今的銳氣。

于是他偏過頭,意味深長地瞧了沈傾鸞一眼,而后在她略有些緊張的目光之下朝皇帝一拱手。

“無論何事,都是臣的家丑,還望陛下能舍給臣一兩分體面,讓臣入殿內再與陛下細說。”

皇帝也有話要與他說,此時自然答應,只是他也沒跟江氏說上一聲,便領著丞相去了議政殿。

江氏心中自然不甘,可在推翻朝政、使太子秦琮繼任為皇之前,再多的不甘她也得忍著。

于是張羅著眾人繼續入席,江氏再未提起之前的婚事一說,好似今日只是想與眾人說說閑話,并無旁的理由。

只是重頭戲沒了,余下的宮宴也沒多大意思,多數人盡興而來敗興而歸,卻更明白了帝后之間勢同水火。

和著晚冬時節微涼的風,沈傾鸞

上的半盞茶已經涼了,看那故事的人卻是久久不能回過神來。我往杯中添了些水,那涼了的溫度正好解渴。

“你輾轉于凡世這么多年,為的就是這么一眼,值當嗎?”我笑問他:“明明她最是不愿你看見她的樣貌。”

他的手指停在鏡面上,明明已經沒有了畫面,他卻還是小心地撫著,好似那個笑意明媚的女子還在眼前。

千百年,消去了他當年的感官,留給他的就只剩下執念,執著于見她一面。

而我身在鏡畫坊中,一言一行,不過只是在引導著那些游魂散去執念,安心轉世,以還人間一個安穩。

“你該走了。”我輕一拂袖,意欲離開,“別忘了將玉留下”。

云墨淺曾用它換得他半條性命,而他輾轉幾世,用它換來了一眼明媚。

他將玉佩握于掌心,我知道他是后悔了。

“玉佩上的靈氣已經消磨干凈,而這些年也就只是依附于你的執念而存在,若是你要轉世,這些東西,都是帶不得的。”

“我明白。”他慘然一笑,卻是依舊沒有將玉佩交給我的意思。

我也覺得無趣,蹙了眉心問他:“前世與來生,你是會選擇哪一樣?”

他身形一顫,卻未曾抬眸看我。

“轉世之后,你們總是有重逢的一天,但若是就此徘徊,可能有一天,你的心智會被全部磨去,魂魄漸離,最終消散在人間。”

他思慮良久,終是將玉佩交到我手中。

“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他朝我深作一揖,“鏡畫坊的規矩在下明白,轉世之門,留畫一具......只是不知能否讓在下與亡妻團聚?”

“文人慣是多事,你這般堅持,有何意義?”我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就算入一幅畫中,他也是看不見的。

卷軸就掛在他面前,他輕撫上那明媚的容顏,轉瞬便是入了畫中。

那一年兩廂情愿,竟是如此美好......

將畫軸掛上,我瞧著那滿面墻上層層疊疊的畫像,以及掩在其后不見天日的畫軸,一幅一卷皆是我親手整理,只是日復一日,難免會有所厭倦。

而我卻是明白的,終我一生,從踏入鏡畫坊的那一日起,直至下一任的接替人出現,我都只能在這個鏡畫坊中,哪怕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的歸宿,也只是如這些游魂一樣,歸于畫卷。

我不該有任何感慨,任何情緒。

“那個夙兒,倒是與你有點像。”少年不知何時回來的,不過偷看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在我習慣之后,便也沒有避諱。

只是我不會回他任何問題,至于夙兒,大約真的如他猜測的一般,是與我相像的存在。

我們一樣是為了記載過去而存在。

“你會不會也做出和她一樣的選擇?”少年問的這句話,卻讓我覺得有些好笑。

她消去自己無盡的時間,換實現云墨淺一個心愿,此舉自然有違本分,而我呢?我輪回幾世,早便拋去了各種情欲,且身在鏡畫坊,不曾有過親近旁人的機會,我怎會因為某些私念,而違背自己的原則?

我心中不以為然,可正欲回復,卻見少年一雙沉靜的眸子緊盯著我,令我驀然想起……

她了卻云墨淺的心愿,又何嘗不是給自己一個解脫?

“往后的事,誰能猜到?”我輕笑一聲,剛欲出口的肯定,卻轉而成了這么一句。

鏡畫坊,為散去世間游魂的執念而存在,而身作鏡畫坊的主人,我存在于坊中,卻連執念為何,也不曾明了。

霜霧歇,君不見

一聲驚雷驚擾了深山清晨的寧靜,伴隨著凜冽的寒風,層層霜霧被撥散開來,絲絲縷縷纏繞在幽深的密林之間,稀薄的晨光被層層剪碎,落在布滿青色的土地上,斑駁不清。

馬蹄聲幾乎是緊接著雷聲之后,在深山中回響連綿不絕,一聲聲如同催命的符咒,使得伏跪在入口處的眾人屏住了呼吸。

身著黑衣的人一手執與他服色相近的卷軸,一手勒住韁繩長吁一聲,未等馬步穩住便是展開密函。墨玉為軸,雕刻著繁復的龍紋,綾錦上暗金的字跡莊重壓抑,那人握著卷軸的手蒼白卻有力,俯望眼前十數人仿若螻蟻。

環視一周,倒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那人還是簡短地問了一句“族長何在”,明知故問,態度傲慢。

“老朽拜見大人。”行將就木的老人顫巍巍地膝行上前,艱難地挺直腰背又長拜而下,形容枯槁仿佛一句怒言便能震碎一般,可偏偏不許人攙扶,也不知是死守著什么。

黑衣的男子輕嗤一聲,“上一次見族長還是十多年前那位初臨帝座的時候,那時族長便已經是垂暮之年,本座還當你已經壽終正寢了,因此沒敢認,不過妖物就是妖物,能活百年也是平常,倒是本座大驚小怪了。”

男子言辭戲謔,顯是不將這些人放在眼里,而除了族長只是眸中情緒微變以外,他身后的人皆是緊握雙拳,低垂的面容因怒恨幾近扭曲。

“既然族長不是新官上任,有關密旨的事情,本座便不欲和你們多費口舌,東西你們接了去,我也好回皇都復命。”

說罷便是將卷軸往前一拋,態度輕慢,唯有老族長盡力接住卷軸,生怕密函沾染上一絲塵土般。

“東西既已送到,本座便不久留,吉日就在一個半月后的冬至,屆時還望族長將人送到,切莫延期。”

老族長長舒一口氣,抬頭仰視背對著晨光一身黑色的人,“大人容稟,此番我族,恐怕是有負圣望。”

男子聞言,雙眸微微瞇起,寒光迸出似有實質,原本敢怒不敢言的人更是一言不發。

只族長一人敢視那殺伐之氣于不見,淡然與之對視。

“洛老族長,你可知你在說什么?”男子的手已經撫上腰旁的劍,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

“我族有負圣望,請求圣上寬恕。”

仿佛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他笑意中三分惱怒七分輕蔑,“寬恕?憑你區區賤奴,敢要寬恕?”

“若圣上追究,只可一戰。”

“哪怕傾盡我全族……”

我將硯中的墨細細研開,而面前人口中沉重的故事,卻不曾影響我分毫。

“你可知,離你朝大盛之時,已經過去了多少年?”我將墨碇輕放一邊,笑問他。

來我鏡畫坊中大多是游魂,因執于前世不愿輪回,在塵世中飄蕩無所歸依,他們日復一日地忘記,最終連自己的執念是什么也記不清楚,而對于這些人,我大多會以一句開頭。

你可知已經過了多少年?

千百年過去了,一切都歸于塵土不復存在,那執念注定是沒有意義的,我想他們都清楚。

“不過千年光陰,我自是知曉。”他面容鎮定,我卻是因他的回復有些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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