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聽到小駒的話何小西只是笑笑。世事洞察皆學問，澄娃子能發現自己的不足也是一樁值得欣慰的事情。

何小西自己也是經過前世無數次碰壁，才學會隱忍。

何小西去看了保育班的籌備工作。

保育班里，保育員和做飯的人員都是村干部的家屬先暫代的。村里人都不愿意來干活。

“小西，得給我們再添幾個人手啊。”來暫時幫忙的老俊媳婦一邊給孩子們分菜，一邊跟何小西抱怨。

“我知道了，你先選幾個大點的孩子給你幫忙。”何小西上前幫著端菜盆。

現在房子住不開，就只是先把孩子們搬了進來。

等房子都建好了，能住下更多的人，就可以把孤寡老人們搬進來。到時候人手就夠了。

讓孩子們吃過飯，何小西去菜地那邊查看。想從那邊先喊個人來頂一下。

一個老太太，蹲在水洞村清理出來的菜葉堆那里，撿了賣相好一些的放進旁邊的籃子里。

老太太看著眼生。

水洞村買菜葉便宜，經常有外面的人來撿菜葉。花上三五分錢就能買一大堆。所以何小西也沒有太在意。

大菜田那里，大家正在摘菜。準備明天一早送往城里的蔬菜。

有賣相不好的茄子、番茄、黃瓜等被撿出來放在路邊。

那位老太太在菜葉堆里撿了些菜葉，又過來買了些賣相不好的蔬菜。一大籃子蔬菜，老太太拎著往村子的方向走，壓得腰都彎了。

徐延元遠遠的從村外走過來。看到奶奶又買了那么多菜，跑過去接過來幫她拎著。

何小西：這位就是徐延元的奶奶。

看過去，就見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臉上溝壑縱橫。膝蓋上補著大大的補丁。

祖孫倆走過何小西他們旁邊，齊齊給他們彎腰行禮。

已經新中國了，并不提倡遇到干部行禮的行為。老太太來之前，徐延元并沒有這些繁文縟節。應該是他奶奶特意要求的。

何小西上前把老太太扶住，說：“您是徐延元奶奶吧？咱們不興這些。”

大菜田這里沒有什么情況，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何小西就跟著徐家祖孫倆往村子里走。一邊跟他們閑話家常。

“老徐奶奶，來了以后住的還習慣吧？”何小西關懷的問道。

徐奶奶回答之前，又習慣性的彎腰行禮。“習慣著呢，都才好，謝謝您關心。”語氣里透著緊張。

何小西知道市，井中間有傳言，政府會清算這些有問題的人。所以何小西的關懷，反而讓老太太有壓力。

何小西看看徐延元提著的那一籃子菜，問道：“買這么多菜呀？”

大菜田就看在家門口，吃菜隨時都可以來買。村民一般都是只買夠一兩天的量。像他們這樣一下子買兩口人能吃十幾天的量，讓何小西有點疑惑。

“我奶奶在家里炒了菜賣。”徐延元回答。

“噢？”何小西聽驚奇的。水洞村有人舍得買炒菜吃？

細問之下才知道：水洞村這一年多日子好過了，徐奶奶的菜又便宜，也能賣出去一些。都是村里的懶婆娘和單身漢去買了吃。

何小西想起保育班里還差一個做飯的。沒有專職做飯的人。都是村干部的家里人有空閑了就去幫忙。

“咱們村的保育班里還沒有人做飯。”何小西說。

村里能干活的人，基本都去大田里干活。去大田里出工，算的工分高。

還有養豬場那邊，也是整工分。

保育班是新鮮工種，雖然也是整工分，但是大家都不愿意去干。覺著是伺候人的工作。

保育班都不如去城里打掃廁所的工作受歡迎。

徐氏祖孫倆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也猜出了何小西這樣說的目的。

大家都不愿意做的工種，他們也不愿意。又不好明白拒絕，畢竟人在矮檐下。

何小西也知道他們默不出聲的原因。

“咱們村的保育班里現在招收的都是孤兒，這些孩子都是三個村子里沒爹娘的孩子……。”

何小西話音未落，底下想說的還沒說完呢，就聽徐奶奶說：“我去。”

“奶奶，還是我去吧。”徐延元說。

何小西打的就是感情牌。

徐氏祖孫一個是失子的母親，一個是被撿回來的孤兒。他們對這些孤兒有天然的同情和愛心。

何小西覺得臉有些發熱。這樣利用別人的弱點，顯得有點卑鄙。

或許是覺察出何小西的難為情。也想讓孫子不要再跟她爭了。

徐奶奶說：“謝謝村里信任我，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盡心盡力讓孩子們吃飽吃好。”

“我這些年吃齋行善，遇著要飯的自己不吃也給人家吃，所以村長你放心，我不會刻薄孩子的口糧，

我就猜心著，我多做點好事，我那丫頭興許也能遇著跟我一樣積德行善的人。”

“會的奶奶，姑姑一定能遇著跟你一樣的好心人。”徐延元勸說著他奶奶。

“你閨女在哪里丟的啊？你也托人找了嗎？”錢春梅在旁邊問道。

“在蚌城火車站丟的。”徐奶奶滿臉的痛楚絕望。

大家都默然了。火車站是人流量和流動性最多最大的地方。就是丟在煤城的火車站都不好找。何況還是外地的車站？

大家說著‘好人有好報’之類勸慰的話，實際上心里都知道，徐奶奶母女相見無期了。

回到家里，徐奶奶就把大圍裙和套袖帽子找出來。這些是她原來在大戶人家做傭人時候的行頭。

徐延元問她：“奶奶，你的腿能行嗎？”

“能行，你別擔心了，我早就好了。”

正說著話呢，外頭有人喊：“在家嗎？家里有人嗎？”

徐奶奶伸頭一看，原來是村部的錢春梅。“在家，在家，快進來坐。”知道錢春梅來肯定是有事。所以也沒特意問她是什么事。

“不了，不坐了，就一句話的事，村長讓我告訴你們，以后你們家小徐可以跟著你一起都在保育班那邊吃飯，你就不用單回來再幫他做飯了，就能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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