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真君還有些無語和訕然，他微挑了下嘴角，“剛送走了一個魔族少主，沒想到你也來了千山宗。”

他又肯定道，“這不是你的本體吧！”

風逐塵搖了搖頭，未言語。

玄天真君挑眉，“你是妖族？”

風逐塵雖沒吭聲，但看他臉色玄天真君也知自己猜的是對的。

他又凝眉道，“你喜歡雨飛？”

他怎知的！被他看破，風逐塵不僅驚訝，臉上還有一絲窘迫。

卻聽那廂玄天真君又似問又似肯定般道了句，“她的元陰是你奪走的吧！”

風逐塵這會兒臉色更不自然了，未想玄天真君如何知道這種事，他終于忍不住心中疑惑開口了，“你，如何知道的？”

玄天真君望他一眼，暗自里覺得這些事有些可笑，他挑了挑嘴角，“青云大比我千山宗人剛到云來客棧時，我便注意到你二人了。大比期間你兩個又時不時望向雨飛，豈能瞞過我！”

他又道，“你和那赤傾焰眼神明顯不同，從你的眼里能看到對雨飛一絲異樣的情意。那眼神里有虧欠和守護在，但又有不敢上前接近的感覺，總之我推測你應該是欠了她。我問過，她的元陰應該不是赤傾焰奪走的，那只能是其他人。而當時去冰原的幾個男弟子都還保留著元陽；在人跡罕至的冰原那會兒又能有誰在！”

風逐塵見他已說到這份上，便沒再隱瞞，而是化了本相，復了那白衣藍眸的模樣。

玄天真君打量了他，平靜無波的眸子里竟閃出一絲驚訝，“你是追風狼一族？”

風逐塵點了點頭。

玄天真君望著他感慨道，“沒想到追風狼一族在坤行界還有后代！”

風逐塵低眸緩聲悲戚道，“我大抵是最后一個了吧！我們追風狼一族被冰原狼和你們人修屠戮殆盡！”他垂著的冰冷藍眸里突然染了一絲哀傷。

玄天真君望著他的身型也唏噓道，“當年的事我也只是聽說過。修仙世界里，人類和妖獸都是相互競爭的。但這件事上的確是人修和冰原狼做的不對；所有的種族雖不能說平等，但都有存活和繁衍延續的權利。”

風逐塵陷入自己的情緒沒有應聲。

少時玄天真君側眸長嘆了口氣，又道，“雨飛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吧？我看她似乎并不想接受自己丟了元陰這件事。”

風逐塵抬眸望向他緩道，“她不知。”他轉眸眼神迷離，娓娓道起過去之事，“當年我化形成嬰之時，被兩個元嬰人修給趁機捉殺，因剛遭受了化形的天雷，身體受重傷，又要發功應付他二人，筋脈承受過度，幾乎是體內脈絡全毀了。最后我是靠著天賦神通逃走的。”

“我躲在一處洞府二十年，無法修行和獵物，只是得靈力滋養還能活著。我每日里都活在對人修的怨恨之中；甚至一度想過要不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那天她中了滯靈散和合歡散，無意中逃到了那處洞穴，我因為對人類的憤恨，一時沖動便污辱了她泄憤。”

“但她體內好似有一種液體狀的靈物，結合時那靈物流入我的體內治好了我筋脈俱碎的傷。我最初對她有感激，有慚愧，還有結合的歡欣。”

“后來我跟著她去了世俗界，跟她相處的日子也了解了她更多。越是了解她，就越是傾心于她；更不敢在她身前現真身。”

玄天真君望向一旁，默默聽完之后緩了兩息。經歷了上千年的光陰，到了他這個修為，他對很多事看的都是淡的；并且他看待許多事已不能用單純的對錯來說，更多的是一種因果。是以他并沒有因為風逐塵那樣對待了任雨飛便發狂，或者說要收拾他。

而是想到將來，深深道了句，“若是將來她知道了真相，依舊不肯原諒你，你又當如何？”

“我”風逐塵低下眸子，坦然失落道，“我不知道。我只想如今能好好的守著她便滿足了。”

玄天真君本不想讓他再打擾任雨飛，可不知怎的，想起白玉姬來。

當年她對他情深義重，他卻因為世俗偏見不肯接受她，最后致她毀修為生下越兒，又被同門設計陷害而身死道消，都沒能見得上最后一面，是他的偏見和無知在作怪，才釀成了那樣的慘劇。所以這些年來，越兒恨他他是完全理解的。若說悔么，是有的；只是他生而大道和修行為先，多多少少也都放下了吧！

末了，他長嘆了句，“罷了！你們的相遇也是你們各自的緣法，我無權替她做決定。你既然心喜于她，便好好待她吧！至于她知道真相后會不會原諒你，便看她的想法和決定了。”

他又道，“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放你離開。”

風逐塵望向他，靜待他所言之事。

玄天真君直盯著他道，“若是她知道真相后，依舊不肯原諒你，你便自行離開，不要糾纏于她，留她自己選擇，也不許傷害她！你可能做到？”

離開她么！為何他會感覺不舍！風逐塵低了眸子暗思著。若是那時她依然恨他，他便離的她遠一些，依然守著她，不再試著接近她便是了。

末了他還是抬頭望向玄天真君，緩緩點了點頭。

玄天真君又道了句，“你走吧！以后莫要再踏進千山宗內了。你與她若是有緣便會相見，留在宗門外解決吧！”

風逐塵點了點頭。在玄天真君撤掉那禁制之時，他錯身邁了過去，走了兩步又駐足道，“多謝你了。”

他不會叫他前輩，因為他自個兒也是元嬰修為，又比玄天年齡還要大些，妖獸通常比人類的壽命長許多；只是他真心感謝玄天真君能對他坦誠相待，沒有因為他是妖族便產生偏見，沒有因為他身為追風狼一族而要掠奪他的妖體，也沒有因為他當初對任雨飛的卑劣行為而記恨他。

玄天真君未應聲，而風逐塵運起風法一下便沒了人影！

玄天真君望著他行去的方向靜思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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