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把你侄子的名字籍貫寫給我就行。”魏立豪拍著胸脯表示，“小事一樁，你就放心好了！”

來南鳳鎮一趟，好吃好喝好玩，還能順帶撈一點好處回去。這對魏立豪來說，確實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對，這確實是小事。

王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此事掩護罷了。

漁船靠了岸，王誠率先跳下了船，十分殷勤地去扶魏立豪。

魏立豪擺了擺手，理了理衣袍跳下船。他堂堂武將，哪里需要王誠來扶？

“我們這個南鳳鎮是小地方，魏大人這幾天也都看膩了吧！”王誠笑著指了一個方向：“我們往這邊回去，有一條小街。不寬，卻十分清幽，有些味道。”

魏立豪對他說的這什么小街不敢興趣，但瞧在他將自己伺候得好的份上，便干脆利落應了。

王誠所說的那條小街，便是從繡學門口往南鳳鎮上去的那條，而花花繡莊就在那里。

他們從一條小徑斜插過去，魏立豪四處看了看，便瞧見不遠處繡學的建筑，問道：“那里是繡學？”

王誠點頭應了。

魏立豪當然知道，每個地方的繡學附近環境都不錯，他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卻知道這個事實。心里對這條小街的評價，便高上幾分。

王誠引著他一路往前，介紹著沿街的店鋪等，快到花花繡莊時，他道：“再有幾個月魏大人就要回本家過年了吧？這家繡莊出產的繡品和常見的不一樣，有些新穎別致。魏大人可以看看，順道帶幾樣回去。”

魏立豪對繡品什么的，絲毫不敢興趣，連腳都沒抬，只點了點頭，敷衍地問道：“女人家的東西，你怎么知道？”

“開業的時候，我太太來看過，說那些繡品都是鎮上的繡娘親手所繡。”

“繡娘所繡？”這倒是十分少見，魏立豪頓時來了興致。不管在哪里，繡娘每一旬才有一日休沐，頂多出來散散心，哪里有這個條件開繡莊了？王誠說的沒錯，他每年回本家都要為帶禮品之事煞費苦心。

“走，去看看。”

花花繡莊里，照例是陳惠在守著店鋪。自上旬之后，保甲府的人沒有在街上晃悠，繡莊的客人也恢復了正常，零零碎碎地總能賣一些繡品出去。

這會兒看見王誠領著幾人進來，當頭的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武人，嚇了陳惠一跳。

繡莊上，通常都是女子光顧，極少見到男人。

她心里打著鼓，忙迎上去，“見過王大人。”

王誠顯得很熟稔的樣子打了招呼，“是陳惠啊，你家啞娘在嗎？這可是大生意，你做不了主。”

陳惠瞥了一眼正在店里負手踱步的魏立豪一眼，心生警惕。這個人，從來沒有在鎮子上見過，難道就是那門王太太所謂的好親事？

“王大人，這實在是不巧，啞娘去了鎮子里買東西哩！”她沒有撒謊，啞娘確實不在，“不若你們先挑，等啞娘回來了，我問問她價錢再送到王大人府上去。”陳惠想要趕緊把這幫人打發走。

花了這么大的精力，好不容易才把魏立豪哄到這里，王誠怎么肯善罷甘休。

“既是出去了，那也不急，大人你慢慢挑。”王誠對魏立豪說完，轉頭吩咐陳惠，“陳惠啊，怎么這么沒有眼力勁兒？趕緊去倒幾杯茶出來。”

陳惠有些猶豫，瞟了魏立豪一眼，不知道這個人到底什么來頭。保甲遲遲不介紹，會不會就是要娶小妾的那個人？

“還不趕緊的！”王誠催促道：“有我們在這里，你還擔心你店里的東西不成？快去！”

陳惠無法，只得回去院子里倒茶。花花繡莊店面不大，來的客人通常也是買了東西就走，很少在店里盤桓。今日王誠帶著的這幾個人，總讓她心驚肉跳。

沏好茶，她端著托盤出來，正想說話，卻見啞娘挎著一個籃子從外面回來。

連接下了幾天雨，家里沒什么新鮮菜。明兒許三春就要休沐回來，啞娘便去河邊買了兩條剛捕撈上來的魚，打算先養一日，明日再熬一鍋魚湯給許三春補補身子。

論起來，她和王誠一行人，就前后腳的功夫。

王誠和魏立豪在漁船上時，她正在簍子里挑魚。

籃子盛不住水，啞娘便走得有些急，就怕魚撐不住死在了半路。

這會兒，她鬢角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面頰隱隱泛出潮紅色。有兩絡頭發從鬢角散落下來，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

自打從許家搬出來，啞娘不用再干一家人的粗活。在吃食上，又有許三春的精心調配，她的身子一日好過一日，不再骨瘦如柴，甚至都有了豐盈的曲線。啞娘原本底子就好，五官輪廓精致耐看，只是在許家這些年被磋磨得蒼老。

而哪有女人不愛美？許三春給她置辦了衣物脂粉，如今精心調養下來，再日子過得舒心，啞娘依稀有了年輕時的風采。

半老徐娘，別有風韻。

她的突然出現，直教魏立豪看直了眼。

陳惠暗道不好，趕緊放下手中托盤，搶上前去擋在魏立豪的面前，“啞娘您剛回來，趕緊去換了衣裙，您看都有些濕了。”

啞娘進門便覺得不對勁，略點點頭便徑直朝內去了。原本，她也急著要把魚找個缸子養著。

看著魏立豪的神色，王誠便知道此事成了大半。

這件事，剛開始只是他一個念頭。后來專程到縣里打聽了，才知道魏立豪除了愛吃，還最愛成熟的婦人。他還聽說了，魏立豪和一個寡婦不清不楚的傳言。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大費周章將魏立豪引來這里。

如今看來，果然是對的。

王誠低垂著的臉上，浮現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魏立豪被陳惠擋著，但他的身高遠超陳惠，便越過她看著啞娘的背影，直到她出去掩了門，才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

“她是誰？”

王誠忙解答：“好教大人知道，這位可是難得的好人。她是田臺鄉人氏，為了撫養一名孤女終身未嫁。不過，好人有好報，這不？她女兒就通過了繡娘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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