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清舒說道：“好在已經趕了大半的路，不然真擔心又要中暑了。”

她最怕的就是夏天趕遠路了，忒遭罪了。

千面狐說道：“夫人，你已經派了羅八去打探消息，咱們每日少趕些路也是可以的。”

清舒搖頭道：“得盡快趕到春城，早些將事情查清楚我才能安心。”

千面狐寬慰道：“夫人，李書辛雖然性子暴虐但他帶兵還是有一套的，那些夷人就算真要造反也翻不起多大浪來。”

清舒沉默了下，說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這件事，總覺得事情沒我們想的那么簡單。”

剛開始聽聞李書辛坑殺夷人，清舒是很憤怒的。不僅憤怒他的濫殺無辜，更擔心消息泄露出去點燃其他夷人的怒火發生暴亂。可在路上看完那些資料，仔細琢磨了下覺得這事有蹊蹺。

千面狐一愣，看向清舒問道：“夫人在擔心什么？”

清舒說道：“司邵上報說李書辛污蔑那些夷人造反是為積攢軍功。可李書辛已經是云南總兵了，為了這點軍功欺君不合常理。”

“夫人的意思司邵的情報是錯的。”

清舒有些擔心地說道：“若只是情報有錯還好，就怕他是故意的，目的是借我們的手來對付李書辛。”

千面狐想了下搖頭道：“應該不至于。飛魚衛家法森嚴，若是他膽敢送假情報必然會家法處置。”

飛魚衛的家法是很恐怖的，那些酷刑清舒指聽名字就打寒顫，別說那些要被罰的人了。

清舒嗯了一聲說道：“希望是我多想了。”

千面狐聽到這話心里咯噔一下，說道：“司邵看來是真有問題了。”

這下輪到清舒不解了。剛才明明說司邵不會有問題，怎么轉頭就改了口風了。

千面狐解釋道：“夫人，你每次說這話最后都證實你的猜想是對的，這次司邵這次十有八九也是有問題的。”

清舒笑著說道：“每次查案，我都將各種會出現的情況都考慮到。”

千面狐也就這么一說，此事還得看證據。

想到這里，千面狐道：“夫人，既你有這個猜測那咱們就不能直接去找司邵，得自己去打探李書辛濫殺無辜這件事。”

“你覺得避得開他嗎？”

有道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司邵在春城衛所呆了五年，肯定將衛所大部份都收服了，他們進入春城稍有動作就會驚動這些人。

千面狐自然知道避不開衛所的人，她說道：“夫人，我們兵分兩路，我以你的身份去見司邵；你與羅八暗中去查探寨子被滅的真相。”

清舒沒同意：“怎么能讓你去冒險呢？我去見司邵，你與老八暗中打探寨子被滅的事情。”

去地方上辦差這點不好，因為下面的人出問題他們辦事就束手束腳。

千面狐卻是搖頭，說道：“夫人，君子不坐危墻之下，你怎么能冒這個險呢？還是我去，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看出破綻的。”

清舒搖頭道：“問題是很多人見過我，你一露面就會被拆穿的。司邵到時候對你不利怎么辦？”

“夫人，若他真對我不利到時候你再出面。夫人，在情況不明朗之前你不能出面。夫人，你若出事后果不堪設想。”

清舒也沒有逞強，說道：“咱們先等老八的消息，若司邵真有問題到時候咱們再商量對策。”

千面狐點頭。

一行人繼續趕路，走了近十天臨近春城。因為擔心司邵有問題，所以清舒并沒進城而是在離春城兩百里遠的一個小鎮落腳。隨后，千面狐喬裝改扮去春城跟老八匯合。

三日后，老八過來了千面狐還留在春城。

因為知道清舒愛潔，老八先洗漱換了一身衣裳才過來見她：“夫人，李總兵在官場上的名聲很不好，但在軍中卻很受擁戴。”

這個清舒并不意外，若李總兵不受將士們擁戴也不可能升到總兵的位置，皇帝可不用草包。要知道這幾年御史不停地彈劾他暴虐無道喜歡濫殺無辜，而皇上都將折子壓下去了。

“他真的暴虐無道喜歡濫殺無辜嗎？”

老八斟酌了下說道：“從他六年前任云南總兵以來，平了十二次叛殺了數千的夷人，傳聞他一個人就斬殺了三百多夷人的頭顱。”

頓了下，他又加了一句：“也是如此，夷人與他仇深似海。”

“你的意思他并沒有胡亂殺老百姓。”

老八立即搖頭道：“這個沒有。外頭說他喜歡濫殺無辜都是污蔑，他不僅沒濫殺過無辜的百姓，若是軍中有人欺負百姓還會受到重懲。”

這與她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樣，清舒皺著眉頭說著“你確定消息沒錯？”

御史以及春城的百姓都說他濫殺無辜，結果老八說他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總兵，這讓清舒有些難以相信。畢竟，傳聞不可能憑空而來。

老八解釋道：“夫人，李總兵愛戴的只是漢人百姓，并不是夷人。若是軍中欺負漢人百姓會嚴懲，但若是欺負夷人卻不會管。有次他去打獵在林中碰到幾個夷人，對方出言不遜他就將人都給殺了。”

“你的意思，若是漢人百姓冒犯他就不會被殺了？”

老八點頭道：“對。有次他逛街被個有病的老人給撞到了，老人扶了起來送回了家，還叮囑老人的兒女要好好照顧他。”

對漢人與對蠻夷的態度，天壤之別。

清舒明白了，說道：“這么說他殺的都是夷人了？”

老八點了下頭說道：“夫人，李總兵平叛殺了很多夷人。夷人恨透了他，想方設法要殺他報仇。不過沒一次成功，而每次暗殺都會牽連一大批人。這些人李總兵一個都沒放過都殺了。”

“你好像偏著李總兵？”

老八沒否認，說道：“夫人，李總兵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清舒罵道：“有什么道理啊？那些夷人也是我大明朝的子女，怎么能這般區別對待。”

老八不敢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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