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態度讓Bang感到熨帖，他的語氣很自然的變得更輕柔，“這兩年在美國，漢字紋身潮興起，我的客戶中包括J在內有數十人都有紋中文的計劃，我想你應該看過我發給Jason的漢字參考圖片。”

劉嫚點點頭。

“你對那些字有什么評價？”

“額......”劉嫚語塞，她沒法當著正主的面說差評。

Bang笑道，“是不是很爛？我根本看不懂那些字，也不知道比劃怎么寫，我在中文方面實在是無能為力，又沒法拒絕客戶的需求，只能去網上找這些東西應付客戶。”

Jason氣笑了，“你的客戶——我就在這里，你還真敢說。”

“嘿，我們是兄弟不是嗎？你得體諒我，”Bang笑嘻嘻的，又對劉嫚說，“我一直打算找一位漢字顧問，他/她不僅精通漢字博大精深的意義，還能為我的客戶設計漢字的圖案，然而事實上，一些人連英文26個字母都寫的歪歪倒倒，難看至極，直到遇到你，看過你的書法后，我有強烈的預感，你就是我在找到的那個人！”

劉嫚大致聽明白了，“您是想讓您的客戶把我的書法紋在身上嗎？”

“Bingo，我就是這個意思，”Bang看著她，眼神里仿佛有一番宏圖大業，“你在紙上寫字，而我把它紋在人的皮膚上。我聽說你在中國是一位年輕的書法家，你的書法有很高的價值，但你恐怕不了解世界紋身市場有多大，我的客戶群遍布美洲、歐洲和澳洲，如此一來，你的書法作品不僅局限于中國，還可以在全世界推廣開來。”

Bang非常狡猾，先把好處擺在劉嫚面前，畫一個大餅，這樣他就可以在價格上占有主導權了。

然而，他低估了劉嫚的智商，劉嫚看起來單純，并不代表她傻乎乎的，她給Jason寫字的最初目的只是為了請他幫忙當托，讓李小茹“鋼琴家”的名頭更響亮，卻沒想到商機來的如此意外而突然。

在Bang說話的同時，她腦子也在快速運轉著，不可否認，劉嫚謹遵蘇教授的教導，把書法放到網絡上，和網友們一起雅俗共賞，學文涂墨還在起步階段，她才邁出了第一步，根本不敢想推廣到世界這么夸張的目標。

Bang這個提議很令她心動，別說紋身在她的時代是禁忌，哪怕在現代的中國，許多人依然保持傳統觀念，把紋身和壞男人壞女人掛鉤，但在美國以及其他西方國家，紋身再流行不過，大部分美國人都把紋身當成一種藝術門類，他們會將自己喜歡的事物紋在身上，留作紀念。若想讓美國人了解中國書法、中國文化，比起收藏一張不易保存的、單薄的紙張——他們不可能了解如何裝裱字畫，紋身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劉嫚問Bang，“您紋身是如何收費的？”一路進來，她沒有看到價目表。

Bang想不到她直接問他最核心的問題，Jason在他耳邊說，“別以為她年輕，好忽悠，她也是一個商人，她貓糧賣得不錯，你得正經和她談生意。”

其實Bang也沒坑劉嫚的意思，生意人嘛，更重利益，“紋身的費用由幾個因素決定，第一是圖案大小，圖案越大，價格越高，不過小而精細的圖也不便宜；第二是圖案類型，是要原創手繪的，還是網上現成的，或者自帶圖片也可以，這些價格都不同，第三看紋身師的資歷，同樣的圖案，我收費比我的徒弟貴5000美金，另外彩色紋身比純黑色的貴。總的來說，價格是隨機的，因人而異，每個客戶都不一樣。”

彈性的定價意味著巨額的利潤，跟以前福心寵物醫院一樣，喊多少是多少，劉嫚陷入沉思，她是否也應該按照這個方式定價呢？是一幅字一個價，還是一個字一個價，或者簽分成協議？

其實Bang也沒想好，他又沒預想到這么快遇上了合適的漢字顧問，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J說你在美國還會待幾天，我們都趁這個時間靜下來好好考慮，事情不急在一時。”

劉嫚又想到一個問題，“我回中國之后，如果您有需求，難道我得把我寫的書法郵寄給你嗎？”

聞言，Bang和Jason仿佛聽到一個大笑話，都樂了，Bang問，“我的上帝，難道你以為我是在人的身上現畫圖案嗎？”

劉嫚疑惑，“難道不是嗎？”

她想象中的紋身，是紋身師直接在人皮膚上畫圖，如果是彩色的，就再按照圖案填顏色，這就是古代的刺青方式，她甚至還擔心，Bang無法模仿畫出她的字跡，畢竟古代臨摹、拓碑都不能做到和原作完全一樣。殊不知有了現代科技，紋身非常簡單。

兩個男人笑聲更大了。

“看來你完全不了解紋身師是怎么工作的，我們不需要你的書法原稿。這樣吧，我現在給J紋身，你可以在旁邊了解整個流程。”

Bang叫一個助手進來，助手拿起劉嫚剛才寫的篆書版“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這么久，墨跡也干了，他小心的把紙放在掃描儀里，掃描每一個字，電子版傳輸到電腦里。

Bang問Jason，“確定每個字只要1.5英寸的嗎？”

“沒錯，我不想弄太大。”

“縮小到1.5英寸，注意漢字的比例，不要變形，”Bang命令助手。

“好的，”助手熟練的使用圖像軟件，把八個字修改到Jason要求的大小。

Bang讓Jason去辦公室里間，紋身的設備在里面，一場舒適的真皮床，上面鋪了兩層無菌布，Jason脫下了整件上衣，****在床上躺好。與此同時，Bang戴上口罩，穿上防菌的衣服，他要消毒，開始做紋身前的準備了。

見這陣勢，劉嫚覺得他們像要做一場手術。

“進來吧，別緊張，”Jason仰著頭，朝劉嫚勾勾手指。

劉嫚不聽招呼，只站在門邊，她要和****男保持距離，還怕自己身上有病菌什么的，妨礙到人家工作。另一頭，助手拿著剛用打印設備打印出來的長條紙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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