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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是在擔心會再出一個像那良娣一樣的妃嬪嗎？”
一直在皇后身邊服侍，錢女官自然對那良娣不陌生。
她清楚的記得，當年皇后做為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被花轎堂堂正正抬進了東宮里。
但她們主仆不知道，東宮里有一個做為皇帝‘第一個女人’，并且深的皇帝寵愛，野心勃勃的女人，在盯著她們主仆。
在皇后嫁到東宮第一天，這女人就給皇后來了個下馬威。
她故意挺著已然凸起的肚子，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在皇后新婚夜里，款款走進了東宮新房。
皇后在被選中為太子妃那一天，就知道她的丈夫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
先帝的后宮里，可以說是妃嬪人數最少的。
但，也還是有五六個有封號的，位分比較高的妃嬪。
下面，也有許多的位分低微，不夠資格做一宮之主的妃嬪。
而伴隨著皇后被選為太子妃的圣旨下來，又另有太子良娣兩名，選中的是除皇后之位的其他人家的淑女。
在皇后新婚夜到新房給她下馬威的良娣，那時候還不是良娣，而是太子孺人。
錢女官一直忘不了，那良娣當時有多么的趾高氣昂，仗著皇帝的偏愛，站在新房里皇后面前，柔柔的笑著：
“娘娘，請恕嬪妾不能向您行禮。嬪妾這肚子里，可是太子殿下的第一子，也是娘娘您的第一子呢！嬪妾前來除了給娘娘道喜，還想讓娘娘也沾沾嬪妾的喜氣，早日為太子殿下誕下孩兒。”
這里是東宮，不是其他人家的后院，錢女官那會子氣的手一直在顫抖，卻什么也不能說，什么也不能做。
尋常人家只要不糊涂，是不會讓庶長子降生在嫡長子的前頭的。
倘若是尋常人家有這樣一個恃寵而驕的侍妾，想要選一門好媳婦都是不容易的。
誰家女孩在閨中不是嬌養長大，怎么會肯一進門，就做了便宜娘親。
在東宮里這仗著有了身孕，在皇后面前囂張得意的女人，卻能搶在皇后前頭生下庶長子。
不然，這女人也不會在皇后大喜之日，特意趕到新房里，給皇后下馬威不說，還有著要讓皇后被妒恨沖昏頭腦，在嫁到東宮第一天，就跟皇帝鬧將起來的算計。
皇后但凡有一點忍不住，就會立即傳出她善妒，不能容人的風聲。
到那時，皇后在東宮將會步履維艱，還有可能被太子所不喜。
即使皇后忍住這口惡氣，那女人明晃晃挺著肚子，在她面前這么一晃悠，給她在新婚之夜添堵這一幕，也將會變成一根尖銳的刺，深深的刺在皇后的心里。
日后只要想起來，就必定會狠狠痛一陣子。
這根刺還不能拔除，很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成為皇后心頭不能碰觸的毒瘤。
那將會是致命的，倘若皇后不能自我調節，從此以后抑郁而亡也有可能。
不見，歷朝歷代身為皇帝正妻的，有多少都是不能永年的嗎。
那女人就是打著這樣的算計，不能一次刺激著皇后，也要在皇后心口狠狠插上一刀，叫她日夜被痛苦所啃噬，不得安寧。
在那女人蹦跶的最歡的那幾年里，皇后在東宮里可謂如履薄冰，一步一步都猶如行走在刺刀上，鮮血淋漓不說，刺骨疼痛還如影隨形。
縱使皇帝最后看清了那女人的真面目，處置了她，還把那向來仗著親娘得寵，又是皇帝第一子的皇長子打發了出去。
卻也無法挽回皇后痛苦的日日夜夜，也無法撫平皇后心上的創傷。
“本宮不能靠著陛下的愧疚主宰后宮，也不能靠著陛下的愧疚就忘了當初那些歲月。”
皇后讓身體后仰，靠進身后的軟墊里。她的臉色雖然疲憊，雙眼卻是一片清明。
“陛下的愧疚又能存在多久？這愧疚總有一天會消磨殆盡的，本宮自然不能肆意的揮霍，必須是克制的，還不能讓陛下知道。”
停了停，皇后有繼續說道：“萬幸的是陛下不是平常人，當年他能看清那良娣的野心，自然不會再允許后宮出現跟那良娣一樣的女人。這于本宮，于太子來說是好事。
但，也不全都是好事。太子還是太順利了，從沒有受過挫折的他，是不可能理解本宮的苦心，也不會主動想明白本宮的苦心的。”
她逝去的最優秀的皇兒，陪著她度過了那一段如履薄冰的歲月。
對他父皇才不會那么盲目，崇敬而又保持著理智的清醒。
知道他父皇先是皇帝，才是一個父親；而不是先是一個父親，而后才是皇帝。
而六皇兒現在的太子，卻從未經歷過那些風霜刀劍嚴相逼的歲月，才會有如此的‘天真’。
“死于憂患生于安樂……”
皇后喃喃，眼底的憂慮簡直要滿溢出來。
雖說太子遠遠到不了這樣殘酷的地步，卻也不足以能夠保持清醒的理智，做不到皇帝一旦發現，就絕不縱容，堅決杜絕的冷酷而強大的心。
“本宮是寧可現在后宮里出現，一個先前良娣和皇長子那樣的妃嬪。也愿意見到，太子的后院里，有一個立志做那良娣的楚孺人。太子，還是太天真了……”
跟他皇兄不像，跟他父皇也不像。
皇后未出口的話，錢女官知道，卻什么也不能說，只能繼續為皇后按揉額角，以便讓皇后能放輕松一些，不要總是緊繃著。
“不要擔心本宮，本宮會長長久久的活著，看著太子，看著他將來的后宮。這會子，葉家那女孩也該到了吧？”
“奴婢想著，也快要到了。”
錢女官很高興看到皇后能暫時放下太子和楚孺人，而是把心思轉到其他人身上。
這些年，皇后太累了，太緊繃了。她是六宮之主，卻不是能夠隨意為所欲￥為的。
倘若不是皇后意志足夠堅定，她都害怕皇后會在某一時刻會一發不可收拾的崩潰。
太醫在給皇后診脈的時候，都曾經說過皇后能放寬心思，才能壽數綿延。
這會子，見皇后肯暫時放下，而提及葉傾這個素昧謀面的女孩。
向來都是以皇后為第一位的錢女官，心里也不由多了幾分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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