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繁梅聽了這話，卻沒有表現的欣喜若狂，然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大郎明光的水平，作為先生，孔繁梅熟悉不過，在心里面給大郎明光定下的名次乃是在二十名開外，明光平日里不多用功，又沒有耐心，上了京城，到了科場，竟能高中頭名進士，孔繁梅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是自己平日里多看扁了這個學生？

莫不是大郎明光有神通，一時之間就開了竅？

“怪啊！怪啊！”

孔繁梅脫口而出，疑慮頃刻而瀉。

卻沒想到，與自己同時出口的還有一陣嬌嫩的聲音。

是四小姐清光。

清光適才拉著三個侄兒，側耳細聽小廝來報喜訊，聽得大哥哥明光高中頭名進士，又是疑惑又是憂懼。

“大哥哥竟然也能高中頭名進士？”清光忍不住說道，非是她貶低親哥哥明光，實在是哥哥明光不是塊讀書的材料。前世就耍刁賣懶，惹得先生怒氣滿胸，先生問功課，大哥哥明光大都時候答不出來，也沒有心思做功課，竟還要求妹妹和光與清光幫忙寫字。

和光也有此疑問，轉眸望向那幾個喜氣洋洋的小廝，那幾個小廝平日里跟大哥哥明光走得近，很是受寵，如今得了喜訊，很是揚眉吐氣，得意洋洋。

孔繁梅也道：“如今并沒有到開科的時候啊——這是從哪里來的喜訊？”

那小廝笑道：“承蒙圣恩，今歲比往常早早開科，而且陛下傳下旨意，從今往后，一年兩次開科，一次在春日，一次在秋日，日期待定——大郎便是趕在了這個好時候，進了京城，滿打算還要再等些時候，沒想到陛下忽然更改了日子，進了科場，三場全過，獨中鰲頭！”

清光忙問道：“那四哥哥呢？”

四哥哥邦光文采出眾，細致入微，每次先生考他，他都能一次通過，大哥哥明光都中了頭名，那四哥哥邦光也能得個好名次了。

那小廝憨笑道：“我們幾個只聽了這一句話，便出來了。”

“你們啊！”清光一甩手，很有想朝那幾個小廝身上甩巴掌的沖動，“以后聽話可要聽全了！也不要如此咋咋呼呼，不成體統！”

幾個小廝正在高興頭上，四處奔走報喜，想多替大郎明光多招攬些贊美之聲，誰承想，在四小姐這里就吃了苦頭——但見四小姐全無笑容，也不激動，反倒是滿臉愁容，一聲不吭，頷首低頭。

頓時也泄了氣。

“明光高中頭名進士，那么邦光呢？明光都能中個頭名進士，想來邦光也不會太差。”孔繁梅心心念念的還是這個學生。

“先生啊，您可以自己去問問看——報喜人還沒有走遠，夫人正在招待他呢。”為首的小廝撇嘴道。

萬夫人一聽到門房來報從京城中來了報喜人，知道是幾個兒子的好消息來了，忙命人請來報喜人，暢敘胸懷，好不歡心。

那報喜人笑道：“夫人，您真是福氣大，宋公去年晉升，小郎君今年高中，這說不盡的鴻福，道不完的喜事，紛紛而至，夫人真是福氣好，旁人是怎么也比不上。”

萬夫人心花怒放，面上仍然矜持，微微笑道：“這都是上天保佑。”

那報喜人接著道：“如今大郎高中頭名進士，可喜可賀，四郎邦光也得了第四名，可以到吏部參加甄選，也很不容易，二郎瞻光和三郎延光今年差些意思，但陛下下了旨意，秋日還有一場，但愿二郎三郎秋日及第，雙喜臨門。”

萬夫人謝道：“多謝吉言。”

寒暄了會，報喜人便被領下去拿賞錢了。

報喜人一走，萬夫人方才開懷大笑，合不上嘴。

拂塵等人笑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如今郎君高中，夫人的福氣又大了。”

萬夫人笑道：“雖然是意料之中，但還是十分高興。”說罷，往旁邊看了看秦姨娘，見秦姨娘也是十分喜色，與她同樂，也很滿意，對秦姨娘道：“今個兒，咱們姐妹也沾沾喜氣，痛飲一番。”

秦姨娘欣喜道：“是啊，夫人，如今大郎、四郎雙雙有了功名，真是宋家的一大喜事，定要好好熱鬧熱鬧才是。”

多年以來，秦姨娘最盼望的事情有兩件——一是兒女長大成人，都有好歸宿與好前程，二便是萬夫人能夠一直有好事發生，一旦有了好事，萬夫人也就會像換了個人似的，不會屢屢找她麻煩，待她也會很好。

如今，聽到明光高中，秦姨娘是打從心底里高興——萬夫人能夠消停些時日了，這也是她的喜事與福氣啊。

“母親！”

和光與清光雙雙來到，異口同聲道。

只不過，叫完母親，一個往萬夫人身邊走，一個則到了秦姨娘身邊。

萬夫人眼巴巴的望著清光毫不猶豫的走到秦姨娘身邊，眼珠兒一動也不動，嘴角像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和光扶住母親萬夫人，笑問道：“聽說大哥哥明光高中，是真的嗎？”

清光也道：“四哥哥呢？”

萬夫人嘴角微動，心里很有芥蒂，語調又是半死不活的冷漠，“是啊，你大哥哥中了頭名，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但從母親萬夫人的臉上，和光并沒有覺得是喜事——母親不動聲色，冷眼旁觀，不知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那四哥哥呢？”和光問道。

“你四哥哥啊，是第四名——不過，也可以做官了，今年，再讓你二哥哥和三哥哥努努力，也能當官了。”萬夫人道。

“不對啊，是不對！”

在萬夫人說完后，清光邊揣摩，邊發出聲音。

今生今世怎么與前生前世不一樣？

前世是四哥哥邦光中了進士，今生是大哥哥明光中了進士，一個是榜眼，一個是狀元，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真是叫人費盡了心思，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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