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云皎神色不見，低頭看了地上的摔碎的茶杯一眼，接著道，“正好我今天過來，要不順便給他復個診吧？好歹他也算是我的病人，總要負責到底的，對吧？”

“云大師……有心了。”裴世忠笑容更僵了，搖頭道，“不過不用了！小風的病，已經完全好了，真的不用麻煩云大師，反而耽擱你的時間了。”

“不麻煩，復診很快的。”

裴世忠還想拒絕，站在他身后的裴遠卻急了，帶了些興奮的上前一步，似是想要說什么，“爺爺，要不……”

裴世忠卻沒等他說完，猛的回頭瞪了對方一眼，想要阻止什么。

裴遠卻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反而一改之前那彬彬有禮，只做個背景板的樣子，帶著些著急的道，“爺爺！小風現在的情況，萬一……如果她真的可以的話……”

“閉嘴！”他話還沒說完，裴世忠厲聲喝斥了一句，“瞎說什么呢？小風不會有事的。”

裴遠這才閉了嘴，但這已經足夠證實云皎心中的想法。

“看來，裴老你那小曾孫，恢復的情況并不是很理想啊！”

“……”裴世忠臉色越加難看了，卻仍舊笑著解釋道，“怎么會呢，當然你不是治好……”

“讓我猜猜。”云皎卻打斷他的話，先一步開口道，“那小孩，現在是不是全身經脈逆行，還伴有吐血抽搐，四肢還暴出網狀青筋，呈奇怪的黑紫色，而且暈迷不醒，呼吸不順。”這是靈氣反噬的癥狀。

“你怎么會知道！”未等裴世忠回答，裴遠卻是一驚，連忙用力點頭肯定，“沒錯，就是這樣，小風現在就是這個樣子！他是因為前些天……”

“裴遠！”裴世忠突然臉色一變，似是急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甚至有些不顧禮儀的拿起桌上云皎的茶杯，狠狠朝他砸了過去，飛濺的瓦片甚至劃傷了對方的臉，指著裴遠就罵了起來，“你從小到大，我就是這么教你的？啊！這么沉不住氣，以后怎么管理裴家？”

“爺爺……”裴遠不管不顧的直接跪了下去，一臉著急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什么。

“還不滾出去！”裴世忠眼神一厲，直接開始趕人。

裴遠只好低下頭，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染上了些絕望的神情。

“裴老這是干什么？”云皎卻出聲道，“也用不著這么著急趕裴先生走吧？”

“子孫不爭氣，讓云大師看笑話了。”裴世忠這才轉身尬尷的笑了笑，仍舊試圖掩飾，“云大師你別聽他胡說，小風其實已經好多了。”

“裴先生擔心自己兒子，怎么會是笑話呢？”云皎繼續看向裴遠，仍舊嚴肅的道，“不如讓他說完，沒準我還真能幫忙呢。”

“真的嗎？”正打算起身的裴遠，眼睛一亮，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裴遠……”裴世忠再次喊了他一聲，聲音越加嚴厲，意有所指的道，“別忘了你是裴家當家！”

“可小風也是我兒子！”裴遠越加激動了，完全無視裴世忠語帶警告的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跪行了兩步，直直的看著云皎，“云大師，你可以救小風的對不對？你救過他一次，這次一定也可以的。我求求你救救他！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他還只有四歲……”

“裴遠！”裴世忠似是沒了辦法，只好怒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說了小風的病，我會有辦法的，只是時機沒到，根本用不著辛苦云大師，你急什么？”

“可是小風已經等不了了！”裴遠越加著急的道，“他昨晚已經休克了兩次，當初爸爸就是這樣走的，如果再找不到……”

“住口……”裴世忠幾乎是吼出了聲，似是要阻止什么。

云皎卻突然一拍桌子，發出嘭的一聲響站了起來，嚇了兩人一跳。

她卻接口裴遠的話說了下去，“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功德轉移到裴風身上，那么他就會被體內暴戾的靈氣，反噬而死。你是要說這個吧？”她越加嚴肅的看向裴老爺子，帶些冷意一字一句的道，“裴老！我說得對嗎？”

“……”語音一落，全場都是一靜，不止是裴老爺子，連著裴遠都是一臉震驚的樣子。

老頭也一臉懵逼的看向突然發火的云皎。

咦？啥意思？怎么又扯到功德上了？

“你怎么會……”裴老爺子下意識脫口而出，卻又險險止住了到口的話。

“怎么知道的嗎？”云皎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掃過裴家兩爺孫，這才緩聲道，“這不是裴老你提醒我的嗎？你剛剛不是說，那些被張家坑害的醫生，是因為缺了什么東西，才會變成這樣。說實話，在來這里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病倒，是因為極惡的怨氣纏身。”那些紅色的氣息，她都沒看出是怨氣！

“……”裴世忠一愣，根本想不起自己什么時候說了這話。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幾個醫生身上到底有什么東西，是值得身為道門泰斗的張家眼紅的！”云皎卻繼續道，“后來才想清楚，是因為他們的職業。醫生的本職，就是救死扶傷，特別是這些名醫，最少工作都有十幾年了，手里救過的人命，估計他們自己都記不清楚了。這對普通人來說算不了什么，但對張家來說，卻是最明顯的攜帶功德者！”雖然這樣救人，不算什么大功德，但并不是沒有。

裴世忠微低下了頭，眼里閃過一絲復雜和慌亂。

“你們的修為是靠著大量的功德，才提升的吧。”她掃了裴老爺子一眼，沒有功德那些暴戾的靈氣，只會反噬身體。“可一個人做再多的好事，獲得的功德也是有限的。而且現在社會安定，基本沒有什么動亂，獲得大量功德的機會更是沒有。所以張家就想了一個辦法，積少成多。”

一個人的功德是少，但無數的人加起來，那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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