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她們起初想的用蔓蔓來牽制十六的想法，就沒了用武之地。

那些盯著蔓蔓的人，便可以撤回來了。

“是。”

徐娘子應下，卻沒有起身離開，仍舊坐在明娘子對面的筵席上不動如山。

“還有事？”明娘子問。

實在是想不到這個時候還能有什么別的事。

“明娘子，坊間傳出了流言，說我們春風樓背后的東家其實是濟南郡王。還說春風樓根本不是青樓，而是一座殺樓。先前那些死在杏子巷的人，全都是我們樓里的人殺的。我們為了推卸責任，便放出了厲鬼的事情，讓大家相信杏子巷住了一個很厲害的厲鬼，那些人也全都是厲鬼殺的...”

明娘子笑了笑。

“這種話，也就第一句聽著還像點樣子，后面說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杏子巷有厲鬼的事情，不是他們自己說出來的嗎？還說什么親眼看到了，棲霞觀的兩位仙長都打不過那只厲鬼，現在又推到我們身上是想如何？”

聽了半晌沒有聽出明娘子打算的徐娘子聞言，不由得遲疑問道：“那我們要想法子壓下這些流言嗎？”

雖說后面的東西說的實在不靠譜，但第一句卻是實打實的..多多少少還是要遮掩一下吧。

不然郡王知道了，她們的日子恐怕會不好過。

明娘子卻搖了搖頭，“不必。這種事情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沒個定論，只要我們這邊不露行跡，他們樂意說，就讓他們去說吧。你現在就帶著人四處找雋娘的下落，我想，她肯定知道很多我們想不明白的事情。”

譬如說，池魚。

她可是清楚的記得，當初趙明來樓中找一個叫池魚的小道姑時，徐娘子分明說了樓中沒有這樣一個人，而趙明也信了。

可轉過頭沒多久，趙明就又找了回來，還極其篤定的點了蔓蔓。

這一前一后的轉變是怎么發生的呢？

就是在雋娘追出去同趙明說了幾句話之后。

明娘子當時沒怎么在意這些，畢竟樓中的姑娘多少都會和來過樓里的客人打交道，雋娘會和趙明說話，也并沒有什么奇怪之處。但現在想起來，還真是處處都透露著古怪。

徐娘子應了聲是，便出去辦明娘子交代的這件事了。

這件事做起來并不難。

自從雋娘在蔓蔓被蘇柔身邊的千嬌百媚打時站出來之后，蔓蔓和雋娘就走得特別近，兩個人的貼身婢女也跟著交好。

眼下她雖然不知道雋娘在哪里，但卻是清楚環喜身在何處的。

徐娘子帶著人去了姜宅。

開門的人是環翠并不是環喜。

看到徐娘子，環翠明顯有些驚慌，但還是勉力維持著鎮定，盡職盡責的詢問著徐娘子前來所為何事，還婉轉的提醒徐娘子，這里是姜宅，她家姑娘是姜家大小姐，讓徐娘子不要亂來等等。

徐娘子聽著只覺好笑。

這風水啊，果真是輪流轉的。

誰能想到不久前在她面前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小丫頭，現在居然也敢攔著她不讓她進門了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環翠你到現在還是樓里的人吧？你的賣身契可還在我手上攥著呢。哦對了，不只是你，還有你剛才說到的姜家大小姐，她也是樓里的人。”徐娘子道，“既是樓里的人，就該遵循樓里的規矩！”

“不知樓里是什么規矩？”

就在徐娘子話音落下的當口，一個面紅壯胖的男人就面色沉沉的走了過來。

徐娘子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姜承，姜家的管事。

上次就是他來給蔓蔓贖身的。

徐娘子略一施禮道：“姜管事。”

“徐娘子還沒告訴姜某樓里的規矩是什么。”姜承道，“姜某記得當初和徐娘子是談妥了這筆生意的，可徐娘子最后反了口不說，還用些不入流的手段逼著我們家小姐回到了魔窟。眼下徐娘子還敢找上門來，是覺得我們是外鄉人，可以隨意欺辱嗎？！”

“當然不是。姜管事誤會了，我此次前來，是有兩件事要做。一呢，就是蔓蔓的事。她怎么說也是在我們樓里長大的，如今要認祖歸宗，樓中上下都為她感到歡喜。”

姜承哼聲。

徐娘子已經從袖中拿出了蔓蔓的賣身契。

“這是蔓蔓的賣身契，我們分文不取，直接歸還，算是慶祝蔓蔓認祖歸宗的賀禮。”

姜承瞥了一眼徐娘子遞過來的賣身契，確認是真的不假，面色緩了緩。

“啊..還有這個。”徐娘子又拿出一張賣身契，正是先前她所說到的環翠的賣身契，“想來姜管事一行人從益州大老遠跑到青州來，有些事情上會有疏漏，所以我們打算把環翠的賣身契一并交給姜管事。這也算是對蔓蔓還有姜家先前得罪之處的賠禮。”

人家都做得這般妥帖周到了，姜承也不好再擺架子，哼哼兩聲后就把賣身契全都揣進了自己的袖袋中。

“二呢？”姜承一面從袖中拿出足夠買下環翠的錢，一面問道。

徐娘子沒有討價還價更沒有推說不要，干脆利落收下后，就笑盈盈道：“二嘛，就勞煩姜管事可以把環喜請出來，雋娘還在臨江仙等著她回去照顧呢。”

環喜并不是蔓蔓的貼身婢女，這一點姜承是知道的。

但人畢竟是大小姐帶來的，他想他還是有必要去請示一下大小姐。

蔓蔓聽說后，并沒有留下環喜，因為她深知，徐娘子要帶走一個人，她們是沒有任何辦法阻攔的。

倒不如一開始便遂了她的愿。

這也正好省了徐娘子的功夫，徐娘子朝著蔓蔓淺淺一禮后便帶著環喜走了。

環翠站在蔓蔓身邊，憂心忡忡的問道：“姑..小姐，環喜不會有事吧？雋娘幾時去臨江仙了，她不是要自己置辦宅子嗎？”

“不過是徐娘子帶走環喜的一個說辭罷了，你也當了真？”

她就是沒當真才擔心。

她們就這樣讓環喜走了，環喜落到徐娘子手里，不知道還能不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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