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付磊不用人招呼，老付家院里院外的就占滿了看熱鬧的人，有的手里還拎著盆子，那意思明擺著，一會兒殺完豬，這就準備就手買回去點打打牙祭。

周思寧負責在屋里燒水，付磊和周繼國帶著來幫忙的幾個同事三下五除二的把那頭已經將近三百斤的老母豬架上了凳子。

周圍看熱鬧的人一看豬這么肥，嘴里都發出了大小不一的感嘆聲，去年在他家買過小豬仔那幾個嬸子躲在后面八卦。

“怪不得都養了一年多也不舍得殺呢，你看那一身的肥膘，要是我我也不舍得殺。”嬸子甲看到那被架在板凳上嚎叫的母豬滿臉的可惜。

嬸子乙斜眼看了她一下，一臉的不以為意，“你可拉到吧，現在人都吃不飽飯了，還拿啥養豬，再養下去也是越養越瘦，還不如現在殺了，還能多吃幾口肉。”她就是去年在付家買小豬仔的一個，她家的那頭豬原本想養到今年冬天再殺的，現在看付家把老母豬都殺了，她也有些心動。

“老姐姐說的對，我家那豬現在也沒啥喂的，總感覺一天不如一天，還真不如早早就殺了吃肉。”嬸子丙當初跟嬸子乙一起買的豬仔，看到人家豬這么胖，她是又嫉妒又感慨，反正是思緒萬千。

這邊幾個老太太嘮叨著，院子里已經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周思寧等了一會兒，拎著一桶豬血就進了堂屋。

不大一會兒就有個嬸子摸了進來。

“呵呵，小周你忙著呢！”來人是第一排孫大師傅的媳婦，大家都管她叫孫大娘，為人很是精明，在家屬區里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周思寧轉身一看是她，心里就有了譜，不過還是邊忙活手里的活計，邊跟她打招呼，“是孫大娘啊，咋沒去外面看熱鬧呢。”

“呵呵，我尋思你肯定在里面一個人忙活，我也沒啥事，就過來給你搭把手。”這個孫大娘說著還真挽起袖子準備幫忙。

“哎呦，不用，不用，就這么點活，哪用得著你老伸手啊。”周思寧趕緊客氣客氣。

“你可別跟我客氣，都是鄰里鄰居的，不就是今天我幫你明天你幫我嗎。”孫大娘也不管那個，上手就跟著一起干活。

兩個人邊干活邊嘮嗑，不大一會兒，孫大娘就說了自己的來意。

“小周啊，你家就這幾個人，這么老多豬血你家也吃不完吧，你看你孫大叔就愛吃豬血這口，原本還能在副食品店那邊買點，現在那邊好幾個月也沒有供應了，我聽說你家殺豬就趕緊的過來瞅瞅。”孫大娘笑的一臉褶子。

周思寧一聽就明白了，這孫大娘還真說對了，她家殺豬，這豬血她自己家還真吃不完，一般她都自家留點等著灌血腸，剩下的那些就都讓付磊送關系好的幾個工友了。

豬血也不算是啥好東西，孫大娘又特意過來張嘴，她也不好意思不答應，于是就笑著說道：“我還當是啥事呢，別的沒有，咱家剛殺豬，這么多豬血我勻孫大娘點還是有的。”

孫大娘看她這么痛快就答應了很是高興，笑呵呵的幫著她干活，也不算是白拿她的豬血。

忙活的人多，也就一個多小時，豬就殺好了。

圍著的人都湊過來準備套套近乎買點豬肉回家解解饞。

付磊一副為難的樣子，最后耐不住大家墨跡，還是答應勻點豬肉給鄰居。

之前他家殺豬可從來不賣錢的，要是鄰居想要，那就拿糧食換，現在家家糧食都不夠吃，只能拿錢來買肉了。

等圍觀的人都走了，他家三百斤的肥豬就剩下一半了，等這一天過去后，他家就剩下二十斤不到的豬肉，這還是他硬留下來的，總不能他家殺一次豬，媳婦和閨女一口吃不到吧。

等晚上，一家人坐在炕上，面前攤著一堆分分毛毛的錢，都有些哭笑不得。

一頭已經三年以上的母豬，居然沒有人嫌棄，自己單位同事買走一波后，下午不知道這消息咋傳播出去了，就有好幾個大嬸挎著籃子拿著錢，死乞白賴的非要買豬肉，那架勢好像不賣給她們豬肉她們就不走了一樣。

說沒有了她們還不信，最后就是豬頭也讓幾個最后到的大嬸合著買走了。

“看來，不光是咱們這邊不好過，整個d區都不好過啊。”付磊看閨女伸手要去夠錢，趕緊的伸腳把那兜子錢踢遠點，然后伸手把孩子抱到了懷里，“大閨女，咱不夠啊，那錢可臟了，咱不拿。”

“拿……拿……爸爸……拿……”付寶貝被他爸拘在懷里，還轉著小身子要去抓錢，她現在一歲了，能走兩步，會往出冒話了，對炕上那花花綠綠的票子很是好奇，這才從媽媽身邊嗖嗖的爬過來，誰知道眼看著要成功了，居然被爸爸攔住。小丫子氣餒的扭著小身子，要去夠那些讓她很感興趣的錢。

付磊給媳婦使眼色，逗著孩子把頭轉過去，等孩子不干了，轉頭再找那些錢的時候，炕上已經看不到那些錢的蹤影了。

“沒……”小丫頭，眨巴著大眼睛，一臉驚訝的看著炕上，嘴里還嘟嘟囔囔的。

“對，沒了，飛走了。”付磊看媳婦把錢藏好了，這才松開閨女，讓她自己在炕上趴著玩。

小丫頭性子有些執拗，嗖嗖兩下爬到中間，就是剛剛放錢的地方，小手跟小貓一樣，對著下面的褥子刨了兩下，然后很是茫然的抬頭看看媽媽又看看爸爸，“沒……爸爸，沒……”

“嗯，我家大寶貝真聰明，沒……”付磊學著閨女的童言童語，意圖跟她溝通。

小丫頭卻沒理解上去，低頭看了看褥子，又抬眼看了看她爸，嘴角就往下撇，眼里也見了水光。

付磊一看要完，趕緊伸手就想把閨女抱起來哄。

誰成想中間殺出個程咬金來，周繼國胳膊一伸，把外甥女抱到了懷里，笑呵呵的跟她說話，“哎呦，咱們小寶貝受欺負了是吧，都是你爸，咱不跟她好了，來不哭啊，舅舅跟你玩飛飛。”

眼看著小丫頭的金豆子就要掉下來了，周繼國也不敢耽誤，趕緊身體往后一仰，雙臂使力，把小丫頭就那么舉到空中，“看看，我們飛起來嘍。”

這是小丫頭目前來說最喜歡的游戲，原本還委屈著，被大舅舅這么一逗，立馬啥不高興都忘了，不一會兒就咯咯的笑了起來。

付磊在旁邊看的很不是滋味，嘴里嘟囔，“小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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