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能理解他對皇帝的那一種心情。

就像她對江正堂一樣。

沒有了愛也沒有了恨。

可是當初的那一種絕望，卻依舊無法忘懷，比陌生人多了一點血緣關系，也多了一點無法釋懷的情緒。

她挨著他坐了，然后說道，“我沒告訴你，今日徐太守派人來說，不必去了。”

慕容羽抬起頭來看著她，似乎是疑惑不已，“今日衙役過來，為了此事？”

江冉笑著點頭說道，“嗯，其實去了也沒有用，丹藥之毒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無法根治。”

她坐到了他的旁邊，“以后，都陪著你，好不好。”

慕容羽看著她，有些復雜，“冉冉。”

然后有些疑惑，“不知道皇帝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江冉展顏一笑，“不管他存的什么心思，你放心，阿羽，我和寧兒會一直與你在一起。”

慕容羽攬著她，墨色的眸子有一種淺淡的情緒，最后只是將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

他心底清楚，皇上召江冉的用意。

若是依照江冉的估算，皇上現在的身體已經猶如大樹將傾。

再無救治的可能性。

現在這個時候，通過錢老將軍來傳召江冉。

也許是想確定自己是否還活著。

慕容羽心底憂慮的并不是見不見皇帝，而是以后的生活會不會被打擾。

江冉自是猜到他的憂慮。

“阿羽，我想好了，實在不行，我們可以離開廣陵。錢財如糞土，本就是身外之物，我沒什么舍不下的。”

慕容羽搖了搖頭，“你我兩世的回憶，所有的緣分皆在此處，其實若真是禍事，便是天涯海角也是無法逃脫，我只是擔心，我連累你。”

江冉搖了搖頭，“我不怕。”

慕容羽攬著她的手臂，微微的用力了一些。

江冉說道，“我把手頭的事交代一下，陪你去暨陽小住好不好？我們去看看外祖母和舅母。”

慕容羽點了點頭，“這個倒是不著急。再過一個月，就是外祖母的大壽。”

江冉點頭。

堪堪一個月，很快就到了曾老夫人壽辰。

江冉查看著手頭的東西。

“舅母來信說，這一次并不打算大操大辦，不過，我們還是要好好的準備，”

她揚起臉，“阿羽，你過來看看，可還差一些什么？”

慕容羽只是抬起頭看了看，“外祖母最喜歡的就是你了，你送什么她都會喜歡的。”

江冉撇了他一眼，眉眼之間卻是笑意盈盈，“你確定？”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江寧身上。

江冉生下小江寧之后，曾老夫人歡喜的不得了，隔三差五的就托人帶信，讓兩人帶了孩子去小住。

慕容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自我們成親以來，外祖母便一心的只疼你了，連表兄表嫂都排在后面，自從小寧兒出生的時候，便一心的疼著寧兒，似乎要把從前虧欠我的全部補償在寧兒身上。”

江冉嘆了一口氣，“這丫頭以后是要傳承家業的，現在個個都寶貝的不得了，這樣寵下去，可不是個事。”

她拉了慕容羽，“你我之間，總得讓她怕一個才行。”

兩人對視一眼。

慕容羽搶先說道，“我肯定不行。”

江冉料的他會這樣說。

“罷了罷了，那我來管教，但是有一條，你不許護著。娘護著的時候，你也要站我這一邊。”

慕容羽只是笑道，“好，你說了算。”

曾老夫人的壽辰是四月十九。

從前慕容羽先是待在軍中，后來又被廣陵王的身份束縛，不能前去給老夫人祝壽。

這一次兩人一同前往曾家。

江冉懷抱著小江寧。

先下了車。

曾少將軍和冉云兒等在門口。

喜笑顏開的將兩人迎了進去，“總算是到了。”

冉云兒想要從江冉的手中接過小江寧。

小江寧正是認生的年紀，轉過身，摟住了江冉的脖子，只是轉過頭去看冉云兒。

冉云兒依舊是一副活潑的性子，只拿了小玩意逗著，“小寧兒，我是姨娘。”

曾少將軍將人往里屋引，“祖母一直盼著呢，快請進去。”

一行人走進去。

慕容羽從前所住的院子，曾夫人一直收的很好。

丫頭，婆子也安排的極仔細。

曾老夫人笑著說道，說道，“這一次，總得住個半個月才能放你們回去。”

江冉笑著說道，“正是這樣想的，就怕外祖母受不了，攆人。”

曾夫人笑了起來，“這就是阿羽的家，誰敢攆人。”

一面命人將曾少將軍和冉云兒所生的兒子，曾煜抱了出來，親自陪著兩人玩。

這樣住了幾日。

小江寧已經有些喜歡曾夫人了。

雖然晚上依舊黏著江冉，不過白日被曾夫人抱過去玩，也能不哭不鬧的玩一會了。

住了兩日便是曾老夫人的壽辰。

早晨，江冉剛剛洗漱完。

就見曾夫人親自過來。

江冉只當曾夫人過來抱走小江寧。

卻看曾夫人神色凝重。

江冉收起笑容，和慕容羽對視一眼。

兩人看向了曾夫人。

“皇上微服出巡，此時正在前廳，你們跟我從后門走。”

之前一點風聲也不曾聽到，看來是有備而來。

江冉慕容羽俱是一愣。

依著江冉的估摸，皇帝現在定被丹毒所擾，竟然微服私訪來到暨陽。

她伸手去握住了慕容羽的手。

慕容羽的手心布上一層薄薄的寒意。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逃無可逃。

兩人都搖了搖頭。

“我去面見皇上，你看著小寧兒。”

卻聽得門口一個聲音說道，“父皇只是猜測，沒想到四哥果然尚在人間。”

這一聲。

江冉和慕容羽同時看了過去。幾年過去，慕容玹的眉宇輪廓依稀之間有些許慕容羽的影子。

可是整個人的氣質卻是全然不同。

慕容羽言談之間，淡然無羈。

而慕容玹眉宇之間帶著一絲陰霾和冷淡。

明明有幾分相似，卻給人感覺全然不同。

曾夫人沒想到慕容玹竟跟了過來。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這慕容玹終究也含著曾家的血。

慕容玹的視線落在了慕容羽臉上的那一道疤痕之上，神色終究是變了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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