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他師父忽然扔給他一朵丑到爆的花，讓他帶著這花和一瓶藥去鎮南王府，說是秀秀病了。

如今看來，倒是不假。

白若云往霍景秀身旁坐下，霍景秀轉頭沖他露出甜美的笑容，給他遞去一塊點心，“吃嗎？”

白若云伸手接過，勾著唇畔，又捏了捏霍景秀的臉頰。

她也不躲，只是乖乖地淺笑著。

蕭湛冷眸盯著白若云那只手，白若云轉眸一笑，收回了手，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子，放在桌上。

“喏，一日三次，一次一顆，服用七天，她便可恢復正常。另外，這朵丑到爆的花，將它焚在香里，每日睡前點燃，有助她安眠。”

蕭湛沉一沉眸，“多謝！”

白若云擺擺手，道：“小事一樁。不過……”他稍頓了頓，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她這樣子，你不覺得很乖巧很好么？不是非得恢復正常不可吧？”

白若云此言分明不懷好意，蕭湛瞥了他一眼，從藥瓶中倒了一顆藥，溫柔哄著：“小妖怪，將這顆藥丸吃了。”

霍景秀笑著頷首，揀起藥丸，微微歪了歪頭，似乎有些疑惑，但是她到底沒有多問，一口吞下。

白若云揚了揚他那騷包的廣袖，而后撐起一只手肘，邪邪地笑著，“小丫頭這樣子多可愛，比從前牙尖嘴利的模樣可愛多了！不過啊，就是無趣得緊。”

他認識霍景秀的時候，霍景秀已經跟著魔尊好幾年了，性子養得那叫一個皮。初次見面時，白若云就被她捉弄了一番。后來他找她報仇，卻被她伶牙俐齒給噎了一番，連本都沒有找回來。

真奇怪。

明明眼前的霍景秀乖巧可人，可偏生這心里怎么想起的是她從前的樣子。

霍景秀服完藥，整個人便就開始懶洋洋的了，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白若云微皺一皺眉，伸手抓住霍景秀的右手手腕，按住她的脈搏，片刻他眉眼漸漸變得沉峻。

蕭湛神色一變，“怎么了？”

雖然白若云平日里不大正經，可是蕭湛知道，白若云出身名門世家，祖上幾代都名揚天下的神醫。他師父更是醫門傳說，醫術之高明當今無人能比。白若云自小跟著他師父學醫，有他師父七成功底。

“脈象不太對，怎么會如此虛浮？”白若云微瞇一瞇眸，神色冷峻，“她受傷了么？”

蕭湛略略思忖了片刻，道：“沒有。”

白若云換了霍景秀的左手，神情愈發難看，“內傷如此之重，你竟說她沒有受傷！”

“怎么會？小妖怪她……她明明……”說著，蕭湛頓了頓。

不對。

他從幻境中出來是因為小妖怪的呼喚，那小妖怪呢，她是如何出來的？怕是她自己拼了命沖出來的吧。

那個幻境兇險萬分，小妖怪是不是就是在出來的時候受的重傷。

是了，早晨她說羞于見長輩，可是所有長輩都自小看著她長大的，她有什么可羞的？想必是怕被他們發現她受了重傷。

又或者說，她變成如今這樣子，也是因為內傷嚴重的緣故。

思及此，蕭湛暗暗地攥了攥拳頭。

他竟然什么都沒有發現！

白若云收回手，神色沉沉，“你扶秀秀回去歇著，我去請我師父。”

說話間，霍景秀身子一軟，竟是又昏睡了過去。

蕭湛將她牢牢抱在懷里，雙眸凝視著她，眼底攏起悲痛，“她是不是傷得很重？”

白若云認識霍景秀多年了，自然也曉得她的性情。這小丫頭雖然平日里沒心沒肺的，可是實際上比誰的心思都重，什么事情都藏在自己心里，生怕麻煩別人。

但是，他們這么多人，就是奔著把她寵得無法無天最好離經叛道的樣子去的，卻偏生寵出了她這般溫和體貼的來。

白若云難得正經地拍了拍蕭湛的肩膀，寬慰道：“內傷是挺重的，不過有我師父在，應當無事，只是麻煩些罷了。”

“有勞。”蕭湛的目光至始至終都未曾從霍景秀臉上移開過，他的聲音低沉嘶啞，透著心疼酸澀。

白若云又道：“那朵花兒記得焚了，她的心魔已起，睡夢中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蕭湛沉默地點點頭，先前他們已經見識過了，睡夢中的小妖怪到最后絕望凄然，就好似他在幻境中看到的那般。

幻境中有一幕，是小妖怪咬舌自盡。

如果小妖怪夢魘纏身，是不是她會如幻境中那般……

不，不會的！

他絕對不允許！

蕭湛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在幻境中的那種劇烈的疼痛又開始席卷他的全身。

到現在，他才體會，原來自始至終，他們依舊被困在幻境之中。

蕭湛將霍景秀抱回房中，她恬靜祥和的睡顏讓他不自覺微微翹起唇角，可是心里的酸澀卻半點兒都不曾減輕。

“小妖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正在處理那朵丑花的冷月神情一滯，眼底噙著濃濃的憂慮與愧疚。

蕭湛守在霍景秀床前，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輕輕地拍著她。

屏風外，香已焚起，霍景秀這一覺睡得格外安寧。

外邊，眾人得知霍景秀身受重傷，大家臉色都變了。

魔尊沉著臉不說話。

樓蘭更是臉色難看。

白若云的師父——醫圣被眾人圍住，陸逸瞇著眼睛，揪著他的衣領，“給你七日時間，治好秀秀，否則，我燒了你的藥爐。”

醫圣清冷神色如常，連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松手。”

素日清雅矜貴的陸公子難得在醫圣面前耍起了無賴，他微仰著頭，霸道地說道：“你先答應我！”

醫圣低眸望了他一眼，良久無奈地應下：“好，我答應，七日之內治好你的小丫頭。”

一邊白若云眼見此狀，神情中盡是難以置信。

我去，師父竟然也會有肯妥協的時候。他不是應該甩對方一掌，然后冷冷地說，你是白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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