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側頭看著站在門口的邋遢老道，心里充滿疑惑。

可看著小雅一臉認真的樣子，拒絕的話一時說不出來。

他看了小雅一眼，側身將床前的位置讓了出來。

邋遢老道不情不愿地走了過來，當看到床上的木婉的時候，突然眼睛一亮，“喲，睡美人！”

你膽子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

莫問靜靜地看著他，那冰冷的目光，足以將邋遢老道凍得粉碎。

邋遢老道只覺得脊背一涼，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你瞎說什么呢？”小雅頓時不干了，她護在木婉的面前，不滿地瞪著他。

邋遢老道有些委屈：“我又沒有說錯，她本來就是中了‘睡美人’嘛？！”

小雅驚詫地瞪大眼睛，“你是說，姐姐中的毒的名字叫睡美人？”

邋遢老道點頭，“當然啦，不然你以為是什么？”

小雅一擺手，“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既然你知道這種毒，那是不是說你可以解毒的，對嗎？”

邋遢老道：“我都說過了，那個········”

“你不要忘了，姐姐可是救過你的命的！”小雅厲聲打斷他的話。

邋遢老道徹底敗下陣來，“行吧！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吧！”

小雅：“既然是這樣，那你就說，敢如何解毒。”

邋遢老道一臉為難地說道：“真的不是我不說，因為即便是說了。所需要的東西，也無法備齊，只能是徒增煩惱而已。”

“都需要什么藥材，朕去準備！”林清樾和蘇嬤嬤一起從門外走了進來。

“陛下？！”小雅驚訝地喊道，“您怎么來了？！”

林清樾：“朕聽說你帶了一個能解毒的人進府，便過來看看了。”

他轉頭看向邋遢老道，“你說吧，朕就不信相信，會有朕都湊不齊的藥材。”

邋遢老道扭動著脖子，從蓬亂的頭發中，看向林清樾，“你能行？！”

林清樾自信地看著他，“自然！不僅如此，你若是能將婉郡主救活，朕皇榜上的許諾一樣都不會少，全部給你。”

“當然了，你得對得起你邋遢道長的名號。”

“呵呵！”邋遢老道邪魅的一笑，“不愧是陛下，知道請將不如激將。”

“行啊，既然如此，那老道就說說解毒所需要的藥材。”

莫問也鄭重地看著他。

邋遢老道點頭，“行吧，既然你們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們。”

“千年的人參一支。”

林清樾：“這個宮里有。”

邋遢老道：“千年的靈芝兩個。”

莫問：“這個我們府里有！”

邋遢老道：“·········”

林清樾：“·········”

莫問：“·········”

三個人一個說，兩個答，將需要的藥材全部湊齊了。

邋遢老道看著兩人臉上的笑意，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藥材雖然都已經湊齊了。”

“可藥引子，肯定是找不到的。”

莫問：“藥引子是什么？”

林清樾：“你說！”

邋遢老道一臉得意地說道：“雙龍之血！”

什么玩意兒？！

眾人：“········”話音落下后，眾人一臉懵。

小雅生氣地說道：“你這是在耍我們玩兒的吧？！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龍，哪來的龍血，還雙龍？！”

邋遢老道無辜地攤攤手，“我說沒法兒解吧，你們偏偏不信。”

“現在知道，老道我所言不虛了吧？行了，都沒有在這里站著了。”

“看她這個樣子，四天多一些，用不上五天便會再次醒來。”

“然后再繼續沉睡。其實，在睡夢中死去，也是一件蠻幸福的事情。”

“你胡說什么？！”小雅哭喊著，“姐姐不會有事的！”

邋遢老道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對，她不會有事，她會有后事。”

蘇嬤嬤臉色煞白，看著躺在床上的木婉，忍不住捂著嘴哭著跑了出去。

“干娘·······”小雅擔心她會出事，便跟著沖了出去。

莫問淡淡地看著邋遢老道，“這個世間上的東西，有陰便有陽，既然有這種毒，那便會有解藥。”

林清樾：“沒錯！你來告訴我，這‘雙龍之血’到底指的是什么？”

“哎呦，沒有想到，你們倒是挺聰明的！”老道抓抓頭發。

說不出語氣中是譏諷多一些，還是欣慰多一些。

邋遢老道點頭：“沒錯，不是讓你們真的去抓龍，而是有寓意的龍。”

他抬眼看著林清樾，“陛下不就是真龍天子嗎？”

林清樾恍然，“你的意思是說，朕的血可以救她。”

邋遢老道挑眉看著她，“陛下可愿意？！”

林清樾點頭，“自然，若是能將她救活，我自然是愿意的。”

邋遢老道笑了，“可惜，只憑陛下一個人，是不行的。”

林清樾滿臉遺憾地說道：“可你是知道的，朕沒有孩子，更沒有兄弟姐妹。”

邋遢老道：“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什么辦法？！”林清樾挑眉問道。

莫問瞪大眼睛，心里莫名地一跳，這一跳讓他頭發暈，差點站不住。

邋遢老道掃了兩人一眼，扯了扯嘴角，“就是找一個前朝的皇子或者是公主，不就行啦嗎？”

“前朝？”林清樾驚詫地瞪大眼睛，“你這是在開玩笑的吧？”

“現在去哪兒找前朝的公主或是皇子？！”

就算是他能張榜去尋，能有人敢上門嗎？

邋遢老道擺擺手，“那就沒有救了！”話音落下后，人已經到門口。

“唉，那個丫頭，帶我回去，我早飯還沒有吃飽呢！”

林清樾無奈地嘆了口氣，“唉，這轉來轉去，又轉到了原點。”

他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木婉，“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姐姐，當初在俞縣時，所有的人都讓我和小雅準備后事。”

“可是，你還是硬生生地挺過來了。所以，現在，誰的話我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

“姐姐，別讓我失望，好嗎？朕不能沒有你，真的不能·······”

說著說著，林清樾雙手捂著臉，淚水從他指縫溢出來。

莫問靠在床柱旁，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有種預感，婉兒一定會好的。

林清樾哭了一會兒，便垂著頭離開了。

莫問坐到床邊，握著木婉的手，滿眼神情地看著她。

像是宣誓一般說道：“婉兒，我要你活著！”

“干娘，您喝口水吧！”

“干娘，您這是怎么啦？！”

“干娘，您別嚇唬我，說句話呀！”

小雅圍著蘇嬤嬤忙前忙后的，可蘇嬤嬤紅著眼圈兒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像是一切都跟她無關一般。

“行了，你別轉了。”蘇嬤嬤喝止道，“轉得我頭暈。”

“干娘，您終于說話了！”小雅驚喜地喊道，“來，喝口水，潤潤嗓子。”

蘇嬤嬤接過她手里的茶杯，抿了幾口水便放下了。

她把玩著手里的茶杯，輕聲問道：“你和那個老道什么時候認識的？”

小雅歪頭想了想，“好長時間了。那個時候，我還和姐姐為了生計忙碌········”

小雅低聲說著，蘇嬤嬤仔細地聽著。

待小雅說完后，蘇嬤嬤再次問道：“你是說，那個老道第一次看到婉兒時便說，婉兒會短命？”

“是啊，他是這樣說的！”小雅不滿地說道，“提起這些我就生氣。他不僅說姐姐短命，還說姐姐會禍國殃民，讓大興生靈涂炭。”

“這個人整天瘋瘋癲癲的，說話就是那么不靠譜！”

蘇嬤嬤嘆息道：“所以，婉兒這次遇到的是個死劫，是嗎？”

“不會的，姐姐會沒事的！”小雅斬釘截鐵地說道。

她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說姐姐不會好了的話。

這個人無論是誰都不行。

“呵呵！”蘇嬤嬤看著小雅不服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姐姐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怎么會不希望她醒過來呢？”

“只是命該如此，我們又能如何呢？”

小雅不服氣地說道：“天下這么大，總會有辦法治好姐姐的。”

“行！”蘇嬤嬤也不跟她爭，“借你吉言！”

“小雅，去陪你姐姐。”莫問走進來，輕聲吩咐道。

“哦！”小雅乖巧地站起身，“對了，陛下走了嗎？”

“嗯，走了！”莫問隨口說道。

小雅走出去后，莫問對站在一旁的玉露吩咐道：“你也出去吧。”

蘇嬤嬤看著緩緩關上的門，歪頭看著莫問，“怎么，有話要說？！”

莫問認真地看著她：“娘，您不知道我要什么什么？”

蘇嬤嬤緊緊的攥著藏在衣袖下面的手，“我怎么會知道你要說什么。我又不會讀心術。”

莫問：“既然如此，那我便直接說了。我能讓婉兒醒過來，是嗎？”

蘇嬤嬤心里一跳，“你瞎說什么？！那藥引子要龍血，你去哪兒找龍去？”

莫問：“娘，都這個時候了，您還不肯說實話嗎？”

“在邋遢老道剛說出雙龍之血時，你便已經知道，那是什么了，不是嗎？”

蘇嬤嬤只覺得嗓子發干，“沒有，我當時······當時只覺得所有的希望都沒有了。所以我·······”

后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莫問：“娘，您什么時候能跟我說實話？！”

“先不說這些的，我們來說說懷州的事情。”

“您知道我為何我從那里回來后，一直什么都沒有問嗎？”

“為何？”蘇嬤嬤心里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莫問淡淡地說道：“因為我聽到了賀管事、何郎中，以及那個叫阿玄的人說的話。”

“也親眼目睹了他們兩個人將人殺死的場面。”

“而且，我也聽到了你和賀管事在假山旁說的話。”

“我曾經一直好奇，我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身世。”

“今天，我看到你當時的反應時，便什么都明白了。娘，您還是什么都不說嗎？”

蘇嬤嬤：“唉，這件事情，我藏了這么多年，還是被你發現了。”

“既然你問了，那我便告訴你吧。”

莫問認真而嚴肅地說道：“我不想聽故事。”只想知道事實。

蘇嬤嬤：“········”都說了，這孩子太聰明了，也是一件糟心的事情。

蘇嬤嬤：“你知道我和你·······我們當初為何會給你起這個名字么？”

“就是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問，平安健康地長大便好了。”

莫問：“娘，我知道您這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不想活得稀里糊涂的。”

蘇嬤嬤點頭，“這件事情，說來便話長了。當年，前朝還沒有覆滅。”

“我是墨妃身邊的一個女官，而木頭他是宮里的帶刀護衛。”

“有一天，起義軍攻破城池，馬上便打進宮里。墨妃便將出生不到五個月的你塞進我的懷里。”

當年的皇宮。

“阿蘇，你雖然不是我身邊的一等宮女，可卻是我最信任的。小皇子便交給你了。”墨妃垂頭看著懷里的孩子，急切地說道。

蘇嬤嬤：“主子，起義軍還沒有攻破午門，我們一起走！”

墨妃搖頭，“不行，若是一起的話，定然是走不了的。”

“這樣，你帶著孩子，我帶著其他人，咱們分頭出宮。”

“記住，若是陛下贏了，你必須將他帶回來。”

蘇嬤嬤點頭，“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會照顧好小主子的。”

“那就好！”墨妃點點頭，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嬤嬤拿了一些衣服和碎銀子，便趁亂向外跑去。

誰知道沒有跑出幾步，便遇到了皇帝和他的侍衛隊。

也看到了跪在隊伍面前的墨妃。

她知道，她本應該躲起來的。可惜，腳下的動作太快，她沒有剎住。

只聽墨妃跪在那里，“皇上，臣妾不是要出宮，只是要找我們的孩子呀！”

皇帝冷聲呵斥道：“找孩子？！你覺得朕是那么好騙的嗎？”

“皇上，真的！”墨妃低聲哭著說道，“臣妾一覺醒來，孩子便不見了。”

“啊，原來是你這樣賤婢抱走了我的孩子？！”墨妃指著蘇嬤嬤大聲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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