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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長訣-雍德熹恭江山亡(8)
更新時間:2019-09-23  作者: 含朝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山河不長訣 | 含朝 | 含朝 | 山河不長訣 
正文如下:
雍德熹恭江山亡(8)

青州解元藍珺此人,確實還是母親為她相看過的,大族藍家的后生,又是書香世家,祖上出過

長安中這股風氣一時大盛,似乎邊關的戰事不能侵擾長安半分。

但實際上,只是愛神在與死神賽跑罷了。

人們天生傾向美好,但凡災難未急逼于前,總是要尋些歡喜的事情來遮掩憂愁。叫好聲最大的歌舞,從來都在邊關。

不是因為歌舞壯美,而是因為美好的力量遠比悲慘大。

歡娛在今夕,誰人論明危。

宮韞端著酒碗,席地而坐,周圍圍坐了一圈將士,破了一個小口子的海碗盛著濁酒,每個人卻都喝得盡興,身上或多或少有些傷痕,都絲毫不影響興致。

有會唱曲兒的小兵被起哄,站起來唱了一段,眾人大聲歡呼喝彩,端著碗大笑。

姚遠道,

“西青大皇子倒在這兒,西青又幾乎折了全部沖鋒兵力,只留下那些守城鄞州的小兵小將,西青必定會急著派援軍過來,西青人多,兵將也多,咱們手里雖十幾萬大軍,也未必能真的打得過去,但是現在趁著西青沒人,早早打回鄞州去,奪回盡量多的城池才是要緊。”

旁邊的樹葉子不多,卻粗圓高大,月光落下,把樹杈樹椏的影子射下來,像是在張牙舞爪,枝干嶙峋,在地上盤踞。

宮韞道,

“這話不假,如今西青只剩下些守城的兵卒在鄞州的各個城池里面,加起來,粗粗一萬人,每個城池兩千兵卒,打倒是不難打的,但是鄞州離西青京城近,離咱們遠,只怕還沒等咱們收復完所有城池,這西青援軍就來了。”

沈燁道,

“將軍,那咱們就日夜趕路,快馬加鞭,別帶這么多兵卒,把他們都留下來守青州,帶個三萬人,這行軍速度定能提高不少,咱們就趕著一路收復過去,等收復得多了,咱們這些留在青州的,再慢慢過去,等西青援軍來了,說不準,咱們這些留守青州的將士也到了,還有甚可怕?”

宮韞端起碗飲了一口,篝火燃燒著,干得厲害的柴火嗶啵嗶啵地響。

“也算是個好辦法,但是要是西青來得快,駐守青州的兵將們來得慢,這中間的時間,青黃不接,難以為繼。西青趁此機會攻進來,又該如何?”

姚遠道,

“沈副將也沒有說錯,至于難以為繼,怕援軍跟不上的問題,只要調控好時間便可。”

宮韞擺擺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其中若生變,則無逆轉之地。”

沈燁道,

“那依宮將軍看,應當怎么辦?”

宮韞放下碗,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起了地圖,

幾筆草草繪出西青京城和邊鄙,還有大周的鄞州。

宮韞沉沉咳嗽一聲,恰遇上旁邊的烏鴉啼叫,眾人笑起來,宮韞拿著樹枝指著地上的簡易地圖,

“你們看,這是西青,這是鄞州,西青的京城離咱們鄞州近,西青容易派兵,容易給出援軍,很快就能補上空缺。”

“咱們現在的問題,就是怕萬一時間調整不好,或者是青州過來的援兵突然出什么事情,不能準時到,導致貽誤戰機。”

“西青自從變法之后,百姓數量激增,有從別國來的,也有不少后生,但是能拿出來的兵力,不可能超過八十萬,攻打舟山其他三國用了起碼三十萬,現在最多只能有四十萬可以外調,因為京城靠近大周,他們不可能不放兵力護著京城。”

“一放必定至少十萬。”

“但是這十萬大軍,多有可能,都是不便出征的兵卒,過老過少,身患殘疾,戰場逃兵,王公貴族子弟,這些人,可沒有其他兵將能打。”

沈燁道,

“將軍的意思是,要我們去攻打西青京城?”

宮韞贊許地點點頭,道,

“倒不是真的要打,只是聲東擊西,分去他們的兵力。”

姚遠道,

“這怎么說?”

宮韞拿著樹枝在地上畫著

“西青京城兵防會較少,因為他們一定覺得我們面對他們后來增派的軍隊,會應接不暇。”

“覺得我們背靠只有十幾萬大軍,不可能輕舉妄動,冒什么大險,因為這個時候,我們要是冒險,很可能命懸一線,也有可能,還不等咱們干點什么,西青援軍就到了,趁機打我們一個手足無措。”

“抱著這種想法,西青不會把兵力分開,來到處保護自己邊鄙城池,而會全力向著我們現在的方向而來。”

“趁著他們從西青京城啟程沒多久的時候,我們的人要馬上潛入西青京城,不必多,一千個足矣。”

“但是一定要讀過書,身手矯健,知道進退,先在城中作祟,攪得西青京城人心惶惶,再一夜之間屠滅幾個西青的大族,血封大門,半夜里弄出千軍萬馬的聲響來,京城里的人一定會被嚇得魂不附體。便會急求離開的大軍調撥兵卒回京城。”

“并且京城里那些能調撥兵卒的人都身居高位,一個比一個怕死,一個比一個覺得自己的命金貴,這一調撥,肯定是十萬十萬地撥,而且中間來回書信與商議都要時間,這樣,我們拖延了西青援軍來的時間,能保證咱們這十幾萬兵將都能及時到達鄞州,也可以保證,咱們不會因為兵力懸殊而未戰先敗。”

沈燁面色猶豫,

“可西青里那些望族到底是無辜的,何必要趕盡殺絕?”

宮韞聞言,只是拿起海碗飲了一口,姚遠聞言笑笑。

沈燁不明白,

“二位將軍怎么都不說話?”

姚遠拍了拍沈燁的肩膀,

“藏一千個人不容易,但是藏這么幾個望族的主支還不容易嗎?禍不及百姓,無罪,自然不該濫殺。”

沈燁道,

“原來是這樣。”

宮韞依舊沒有說話。

兵將散去,月光冷淡,姚遠坐在宮韞不遠處,沉默了良久,終于道,

“你真的打算殺那些望族嗎?”

宮韞看著搖晃的樹影,

“不這樣做,如何成事?”

“咱們不清楚西青京城的樓寰宇閣,連著那些山野之地,也都幾乎一無所知,全靠著多年前細作拿回來的一份地圖,人往哪藏,怎么帶走去藏?一千個人,找個沒人的角落挖條地道或許就進去了,但是碰了名門望族,把事情鬧大,所有人都警戒著,這個時候,還怎么能輕易轉移,地上沒一具尸體,難道就不可疑嗎?”

姚遠道,

“就不能不用名門望族?”

宮韞道,

“不用,則無法掀起驚濤駭浪。”

姚遠看著放在一旁的紅纓槍,

“就不能不這么做嗎?”

宮韞端著碗,順著姚遠的視線看過去,

“大哥有大哥的理,他從不濫殺無辜,從不禍及百姓,可是他太軟弱,亦讓他折損數度,這是戰爭,不是談詩論詞,生死都是戰爭中常有,今日憐惜這幾個人,往后,難道還要憐惜那些士兵,想著那些人作為西青普通百姓的兒子,丈夫,父親的士兵,一死必定傷及無辜嗎?”

姚遠道,

“若是非做不可,那便換成貪官污吏也好。”

宮韞重重放下碗,

“這是戰爭,那些是你敵軍陣營中的人,是布局謀篇要殺你的人,你替他們殺奸斬佞,不是他們的禍,是我們的禍,對他們仁慈,你只能等著他們反殺,把我們自己的百姓踩在腳下,而后肆意斬殺,你不愿意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你的子民。”

“我也非生來心狠,但是當我第一次真正遇見這種情況的時候,我二十歲那年,因為我的一時心軟,放過那些細作,最后便只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子民被殘忍地斬殺,老幼血流滿地,孕婦開膛破肚,青少被斷頭剁首,斷臂殘骸滿地都是,我真恨不得拔劍自刎,一死為我的軟弱贖罪。”

“我們是敵人,天旨注定要對碰廝殺,他們殺我們,我們殺他們,雖然殘忍,卻本就是合情合理的,戰場上,沒有是非曲直可言。他們自相殘殺是違逆天意,我們對戰,卻是雙方交戰時早已默認之事,一份戰書送到,兩個國家從此就是不共戴天。”

“姚遠,婦人之仁不可取,你今日軟弱,會害死這些等著你救他們的大周百姓。”

“不是說今日你仁慈了,代價只有你自己的性命,若是真的這般,倒是隨你而去,可你身后站著千千萬萬的子民,你難道就不為這些大周百姓想想,他們到底會不會因為你對敵軍可笑的一時仁慈而死?”

姚遠看著那桿紅纓槍,沒有說話,只是硬朗峻黑的面上再無表情。

沈燁站在樹后,一顆心不斷下沉。

曾以為長安是一個博弈場,每個人都不知真假黑白,虛偽相對,原來,戰場也并非非黑即白。

他以為戰場就是干脆利落,他一心覺得自己是正義一方,所以要為盛世太平斬除奸佞,故而參軍,但原來戰場也是一場看不清真假的博弈。

宮將軍沒有說錯,在大周的角度來看,宮將軍這么做是對的,且必須這么做,不這么做,會害死千千萬萬的百姓,代價若只是自己的性命,放了也就放了,可是這是戰場,任何一刻心慈手軟都有可能導致灰飛煙滅,更不能拿著千萬百姓的性命為一時可笑的心軟承受代價。

可是在西青的角度上來看,這樣的行為卻是濫殺無辜,殘害忠良,逆天而行。

姚遠道,

“末將沒有更好的辦法,也知道,這恐怕是最省時省力的方法了,既然如此,便依著宮將軍所言。”

宮韞道,

“我對戰的是西青,不是西青百姓,我不欠西青三軍什么,不欠西青廟堂什么,但若是他日這些望族的后人來尋仇,我一定跪在墓前,自刎謝罪。”

“我為國而犯下的罪行,大義在前,不得不做,但我可以私自相償,用所有去補償,為一個國家擔下委屈和重擔,可這是國罪,他們殺我們的人是國罪,我們殺他們的人也是,紛紛擾擾,千百年來算不清楚,但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覺得自己是做錯了。姚遠,你明白嗎?”

姚遠道,

“末將能做的不多,只能同分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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