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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長訣-雍德熹恭江山亡(11)
更新時間:2019-09-25  作者: 含朝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山河不長訣 | 含朝 | 含朝 | 山河不長訣 
正文如下:
雍德熹恭江山亡(11)

宮長訣在路上壓著錐帽走著,前面是定王府,宮長訣下意識就走了小巷,要從角門進去。

梳妗拉住宮長訣,

“小姐,您去哪?”

宮長訣被拽住,才反應過來,如今她已經回家,不住在定王府了。

宮長訣有些窘迫和尷尬,幸得錐帽遮掩,也看不出來。

“咱們走吧。”

梳妗應了一聲,又忽然停下腳步。

宮長訣往前面看,楚冉蘅就站在不遠處。

梳妗忙道,

“小姐,梳妗忽然肚子有些疼,就不陪小姐了,小姐您自己回去吧。”

梳妗的語速極快,也不給宮長訣反駁的機會,說完就跑了。

宮長訣暗嘆一聲氣,摘下了錐帽,看向楚冉蘅。

暖暖的日光照在人身上,清晨帶來的微涼消散,薄薄的夏衫浸透了溫暖與陽光。

陽光輝煌的顏色灑在大地上,樹葉花草皆閃閃發光,璀璨的顏色并不細碎,整片整片地籠罩下來磅礴大氣。

天藍色的蒼穹上掛著大朵大朵,無比巨大,朵朵分明的白云,那些白云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行行成陣,平穩地飄游而去。

溫柔而明媚,微風不噪,時間似乎變得很慢,日晷上的指針影子似乎停止了一般。

楚冉蘅輕聲道,

“長訣,過來。”

宮長訣跑過去,楚冉蘅拉住她,攬入懷中。

楚冉蘅身上清淺的白檀香似乎與陽光渭涇分明,帶著輕薄的冷意,若有若無,冷冽地鉆進人鼻子里,卻撲了她滿身。

小巷從來隱蔽,只有定王府的人偶爾進出才會有人走過,如今并非采買之時,小巷空無一人。

時光似乎靜止,流轉的光線撒在靜謐的小巷之中,安詳而閑適。

溫吞吞的陽光有些輕慢,輕飄飄地凌駕于小巷之中,青磚高檐琉璃瓦,路邊隨意生長的小花搖曳著夏風。

兩個人都不說話,靜靜地站著,過了許久。

宮長訣靠在楚冉蘅身上,

“你明知有人看見了,怎么不提醒我?”

楚冉蘅道,

“你生氣了?”

宮長訣抬起頭來,用手捧住楚冉蘅的臉,笑道,

“本來是有些生氣,但看見你這張臉,我又舍不得對你生氣。”

楚冉蘅道,

“原來有一日我還得慶幸父母給的這般相貌。”

“那你可得好好保護這張臉。”

楚冉蘅不逗她,溫順著輕輕嗯了一聲,又道,

“你去城南做什么?”

“城南的流民真的太多了,第一次去看的時候,遠比現在凄涼,聽說是關無忘去發了糧食銀子才好一些。”

楚冉蘅道,

“你的打算呢?”

宮長訣抬眸看他。

一輛馬車停在公主府邸前,一個俊俏的青年用扇子撥開車簾,直驅進入公主府邸中。

“當真是傷風敗俗,還未嫁人便常有男人進出,這個月都第幾回了?”

另一人低聲道,

“何止呢,明明就不是公主了。”

“那位嘴上一套,背地一套,說著已經貶為庶人且嚴懲,現在卻又賜予公主府邸,這不就是還承認她的公主身份嗎?”

“城北云臺那會兒,聽了那位自己說一切都是以大局為重,我當真信了幾分的。”

“相信了這么多年,原以為也是可信的,但近日聽說,定王和宮家的遭遇有關。”

“這怎么說?”

“當年定王一夜之間被滅門,不久之前宮家也突然一夜之間被貶為庶人,這其中相似之處,就是——”

旁邊的人眼睛骨碌碌一轉,突然明白過來,爭著道,

“是他們當時都拿著虎符!”

“對!”

“不會吧,定王一族當年的事情,不過是意外啊。”

“哪有這樣的意外?不求財,也不逼定王辦事,到底是為了什么?”

“萬一是仇家尋仇呢?”

“什么仇家尋仇能讓府中無數高手的定王府都毫無招架之力,滿門盡滅?普天之下,試問誰能有這種能力?”

“你該不會是說,和宮家一樣,這背后操縱之人,是……那位吧?”

丞相府中。

申丞相將一把刀推到關無忘面前。

關無忘拿起。

“楚世子想要的東西,就是這把刀。”

關無忘彈了彈刀刃,漫不經心道,

“也就是鋒利了幾分,薄了幾分,這么一把平平無奇的刀,也值得楚冉蘅如此費心費力?”

“這把刀雖平平無奇,可這并非是普通的刀。”

關無忘隨手將刀放下,擱在桌子上,

“怎么說?”

“關大人請看刀柄處。”

關無忘撥了一下刀,刀柄與刀刃接口處,露出一道圖騰。

一道似魚又似云的圖案出現在眼前。

長街上,一行披麻戴孝的人走過,嗩吶扁鑼一路響著,哀樂一路來奏。

帶頭的少年抱著一塊牌位,而隨后的人高舉著一塊旗子,旗子上繪著深紅色的圖騰,乍一看是一條魚,仔細看,卻又似凌空恣意飄搖的流云。

抱著牌位的少年哭得涕泗橫流,走得慢吞吞的,眼淚流到衣襟上也沒有伸手去擦。

一行人浩浩蕩蕩,后面八個人抬著棺材,在長街上慢慢地走著,一路灑著紙錢,一路上的人忙避開。

有官兵來前,拿著刀攔住為首的少年,

“誒!停下來!”

少年的淚落在牌位上,他伸手擦了擦面上的淚,哽咽著嘶吼著,

“你干什么,連送葬也要攔嗎!”

官兵道,

“不是不能送葬,而是你這棺材里的尸體不能被送葬。”

少年的聲音仍帶著孩子的童音,卻撕扯著嗓子,

“憑什么!”

官兵道,

“你這棺材里,躺的是禍害萬民的亂臣賊子,死的是該死之人,你說能不能送?”

官兵上前敲了一下棺材,

“都放下!”

抬棺材的壯丁面面相覷,忙不迭將棺材放下,少年面色猙獰,沖上前去。

棺材一角將要落地的那一刻,少年的手猛地落在棺材下面,隔開了棺材一角與地面。

少年惡狠狠地瞪著抬棺材的壯丁,吼道,

“棺材不能落地!”

眼睛血紅,唾沫橫飛,清秀的臉龐面色猙獰。

少年死死瞪著官差,大罵道,

“我父親為國盡忠,從龍之功全不可沒,你們憑什么說他是亂臣賊子,憑什么說他禍害萬民!”

少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被壓住的手死死頂住棺材。

官兵卻用棍子敲了敲棺材,

“都放下來!不放下來的馬上抓起來。”

幾個仍抬著棺材的壯丁忙將掛著麻繩的抬棍放下,棍子落地的聲音像是催命符,少年的眸子紅得嗜血。

一雙手被死死壓在棺材下,卻仍咬牙要抬起棺材。

“你們殘害忠良,一定不得好死!”

官兵站在街上,看著少年,

“我們會不會不得好死不知道,反正你這爹是不得好死了,速速離去,不得再出于街市,要下葬,等深更半夜沒人了再拉出來。”

少年目呲欲裂,一雙手被壓得青紫。

旗子依舊飛揚著,官兵將旗子撥下來,

“這都是些什么東西,往后若是在街上看見一次,必定要抓你們一次。”

旗子被扔到地上,少年的眸死死睜大,淚珠從血紅的眸中落下。

旗子在地上被人踩踏來踩踏去,滿街的人都紛紛避開,竊竊私語道,

“這孩子是郎中令的公子吧。”

“慎言!現在可不是郎中令了。是罪臣,不能胡說。”

“那旗子上的是什么?”

“那是郎中令一族的圖騰,聽說是營州的望族呢。”

“正是可憐見的,郎中令做了錯事,倒要一個孩子來受罪。”

“誰知道那罪名是真是假?現在的朝廷,還能如當初可信嗎?”

“這倒也是,只是金口玉言,無論如何,這都是罪臣了。”

“到底是可憐了這孩子。”

少年咬著牙,跪倒在地上,用盡全力去抬那棺材,長街眾人或可憐或看熱鬧的目光落在瘦弱的少年身上。

丞相府中,

“多謝關大人讓本相得償所愿。”

關無忘道,

“不敢邀功,是楚世子將皇后娘娘所飲鴆酒偷換,這才使得娘娘死里逃生。”

申丞相在桌上將刀往關無忘的方向再推一分,

“既然如此,這刀,便由關大人交于楚世子罷。”

關無忘飲了一口茶,道,

“自當如此。”

關無忘放下杯子,拿起刀,起身推門離去。

定王府中,

“回來數日,元帝已經數度傳召你我,大抵他也知道,現在朝廷不為百姓所信,他亦然,縱使這些彎彎繞繞說清楚了,這般反復無常,百姓也難再相信他了。想借著對你我的體恤和關切,在民眾中博一份好感。”

楚冉蘅沒有抬眸,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道,

“你覺得該入宮去見嗎?”

“不該。”

“如今你我背靠百姓聲勢,元帝知道自己已失民心,便不敢輕易對你我做什么,因為他沒有這個資本再胡鬧。我們數度拒絕入宮,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下令懲處,但是,我們不進宮去見他,他不可能不急。”

宮長訣在桌上無意識地用手指畫著圈,

“他的想法,你可清楚?”

楚冉蘅抬眸,一向緘默的眸子深沉,

“他想借給我們賜婚,挽回他的聲勢,借如今我們正處于風口浪尖,萬民做媒的時候,博得百姓好感。”

宮長訣的手指頓了一下,而后狀若無事道,

“對。于他而言,這是下得最好的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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