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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長訣-雍德熹恭江山亡(19)
更新時間:2019-10-03  作者: 含朝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山河不長訣 | 含朝 | 含朝 | 山河不長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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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德熹恭江山亡(19)

“這樣的國主,不要也罷,不要也罷,這草,風吹倒了還能扶起來,根被水泡爛了可就真沒轍了。”

“誒,小姑娘,我看你衣著打扮不像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你可是勛貴人家的姑娘?”

宮長訣輕笑道,

“父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芝麻小官罷了。”

“各位放心,我不會將今日所說告訴父親,為各位惹來麻煩。”

一個婦女道,

“不是怕你給我們惹麻煩,我們只怕給你添麻煩。”

宮長訣疑惑道,

“這怎么說?”

婦女道,

“那位不喜歡聽見這些話,這不,前些日子,殺了好幾個上報這些事情的官員,那些官員也就是說了百姓對那位的不滿和辱罵之事,想著上報有功,誰知道,那位不喜歡聽啊,這下子,全都革職殺頭了,天色說變就變。要是小姐你與父親說了,你父親想著立功而上報,只怕大禍臨頭啊。”

宮長訣半垂眸,所謂不喜而殺,不過是楊晟混亂朝堂,表面是因元帝不喜雍德熹恭江山亡的說法而殺,實際上卻是因為楊晟對這些官員都表現出了拉攏之意。

元帝忌憚,殺之而后快,但又不能沒有由頭,故而假借此名義殺之。

一開始說的名頭,也不是因為上報了元帝不喜歡的事情,而是責怪其監管不力,致使惡言惡語不斷。但在百姓眼中,這就是因為不喜而殺。

萬民受蒙蔽,無比歡喜信仰之時,元帝做什么都是對,但人心向背時,則做什么都是錯。哪怕沒有的事情,在百姓眼中看來,也是別有深意。

只是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對的,每個人都自覺自己所以為的是事實,卻常一葉障目。

楊晟自以為關無忘臣服,太子之位穩坐,元帝將死,所有的一切都盡在手中。

元帝自以為朝堂仍由他做主,生殺由他,只要一日大權在握,所有一切便依附自己。

當初,她重生歸來,覺得自己知曉未來,富攻心計,與關無忘結盟,定然是勢均力敵,能把握看透這個盟友,如今,卻愈發覺得,自己不能讀懂他早早布下的天羅地網。甚至怕下一刻,關無忘會倒戈相向。

現在民眾對元帝的厭惡速度,遠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

楊晟假作拉攏,致使那些對元帝忠心耿耿的大臣被殺,一步一步地讓元帝在朝堂無可依附,這背后未必沒有關無忘支配的手筆。

楊晟自以為是自己在一點點占山為王,卻不知自己只是被操縱的提線木偶。

那些朝廷官兵就算是再懈怠己任,也不可能聽著百姓辱罵國主而不抓捕,這可是殺頭流放的大罪。

唯有一個可能,這些官兵因為都是郎中令之人,郎中令下令不準抓,官兵自然大多不敢違逆,而廷尉判定沒有罪,便是抓了也沒有用。

表哥自己縱使有此想法,沒有關無忘推波助瀾,也不可能能令百姓這么肆無忌憚地埋怨與謾罵。

表哥,也是關無忘親手推上郎中令之位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每件事都有關無忘的手筆在,似乎早已在所有事情都還沒有發生的時候,他已布下天羅地網,密不透風。而事情一發動,則全盤盡動,每分每寸都是早早被設計好的。

那楚冉蘅呢?他在其中,又該是什么樣的角色?

是否和關無忘一般不擇手段,不論后果?

思及此,宮長訣竟覺得心有些下沉。

這一次,父親下落不明的消息傳來,他沒有告訴她,便用這般手段,讓民眾誤以為他們在宮中受元帝殺害未遂。將民眾對元帝的不滿之聲達到頂峰。

雖然她知道,這是最好的保護她和宮家的辦法,讓元帝忌憚百姓言論,不敢再向他們下手。

但想起當初,她傾慕的卻是他的光風霽月。

因為他不似關無忘一樣,可以拋掉所有的尊嚴和傲骨,去討好仇敵,婢膝奴顏,為自己鋪路。

因為他從來坦坦蕩蕩,從開始到現在,沒有做過一件壞事。

名滿天下,是因為苦讀封甲,因為單槍匹馬可破細作,因為倚馬作賦可傳天下。

她不擇手段,滿腹心機,沽名釣譽,虛情假意,與他正是相反之人。

可是現在,為了她,他那雙干干凈凈的手已經拿起機關算盡的刀。

她傾慕他的光風霽月,也愿意陪他度濁潭污泥,可是她不能讓他因她而墜落凡塵。

她無比害怕,害怕他會變得和她一樣,和關無忘一樣,不擇手段,機關算盡。

婦女道,

“小姐,你可要記得,千萬別惹了禍事。”

宮長訣點頭應了,道了一聲別過,低著頭在巷子里走著。

她或許該開心,元帝將亡,楊晟混亂朝綱比之前更甚,父親無礙,民眾皆倒向宮家,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對她有利。

但她卻覺得開心不起來。

或許,變數禍及的人,正是這般,改變從前行徑,不復當初纖塵不染。

她初重生之時,第一次見到他,他仍是那般纖塵不染,似立于玉蘭樹下,一身白衣翩然,眼眸仍是不落世事,凌于萬物之上的淡漠。

本以為,能一直這樣看著,也是重生得來的歡喜。

但是每每當她見到他不一樣的模樣時,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往往像是在做夢,她可以與他嬉笑怒罵,可以輕易見他極少展露的笑容。見他清風朗月之下,仍有少年郎的稚氣,有男子初成人的撩人。

但是,眼前的變化,卻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

他算了這盤棋,把她算了進去,甚至沒有告訴她一分一毫,且水到渠成,她只覺得有些陌生。

宮長訣走出巷子,街上的人并不多,戲樓外面也沒有多少人,說書的更是不見。

一夜之間,似乎已人人自危,偶爾能見幾個當東西兌銀子腳步匆匆的人。

百姓對元帝的不信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似乎下一刻,國家就會天塌地陷。

她之前,一直都認為,這么做是對的,但現在看來,她卻不知道自己所作所為對不對了。

讓百姓不信任一個國家的君主,無疑是讓他們感覺自己時時刻刻都是在熱鍋中的螞蟻,惶惶不安,不知明日。

對宮家有利,但對百姓,真的有利嗎?

商鞅城門立木前,秦國人人不信朝廷,國之不國,人人自危。

如今大周,豈非正處于這樣的狀態?

她只覺得有些眩暈,天地似乎在打著轉。

她對此危境,推波助瀾,甚至到現在,楚冉蘅也用了一脈相承的方式,替她守住宮家。

他知道她擔心什么,也知道她最看重什么。

可是現在,他這般作為,卻讓她害怕,不是害怕他,是害怕他變得和她一樣。

風穿過大街小巷,天一下子就變了。

烏云像沉重的鼎一樣壓下來。

一個穿著寬大衣袍的男子出現在街的盡頭。

仙風道骨,形瘦矍逸。

宮長訣抬眸看向來人,

“任老前輩?”

任玄機悠悠走向宮長訣,

“世間風云變幻,你可覺得像一場夢?”

“極像夢,大夢三生,不過如此。”

任玄機的模樣似乎與她之前所見有些不同,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眼前的任玄機似乎年紀更大一點,眼角的皺紋更深,但是比之前更飄逸清瘦,比之前的感覺,似乎體態更挺拔,模樣說不出的仙風道骨,不知從何說起,但像是脫胎換骨一般。

任玄機道,

“夢醒覺是夢,夢深亦是真。你當初來時,是否覺得一切都可由你掌控?”

“是,當初傾覆了孟家,挽回了名聲,覺得似乎一切都是可以逆轉的,都盡在手中,現在,卻覺得一切都由不得我掌控,每個人所思所想,根本不如我所預料。”

任玄機悠悠,

“這才是真,命運是掌控不住的,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走向,未必只有你一人知道這一切,或許有其他人,如你一般,全然明白這一切,變數一來,你掌控得住,才是意外。”

宮長訣覺得眼前似乎有些朦朧,烏云下壓,一切都像是在回到原點一般。

任玄機不知何時突然消失了,宮長訣暈暈沉沉地輕喃了幾聲,

“任老前輩,任老前輩?”

她倒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大雨滂沱而落。

歸魂來兮,歸魂來兮。

大雨召我,歸魂來兮。

旌旗揚揚,朱幄招招。

此引召我,歸魂來兮。

雨下得極大,宮長訣倒在青石板上,雨水浸透了青石板,呈現出更深的顏色。

一個青年男子打著傘從長街的另一頭走來,扶起宮長訣,讓其倚在自己身上。

宮長訣面色青白,靠在男子胸膛上。

傘上朵朵盛開的芙蕖,赤色與深綠交接,荷葉碧連天,延伸在傘之外。

秋色橫空,卻雨蕩煙幕,煙雨蒙蒙。烏云重重地壓下來,沒有半點放松。

青年男子的手搭上宮長訣的脈,深色凝重,一雙清俊的眸子盛滿雨幕烏云的顏色。

“十九歲,只恐太難。”

透過傘面上的清荷葉碧,似能見明媚夏日。

一夜之間,似乎已人人自危,偶爾能見幾個當東西兌銀子腳步匆匆的人。

百姓對元帝的不信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似乎下一刻,國家就會天塌地陷。

她之前,一直都認為,這么做是對的,但現在看來,她卻不知道自己所作所為對不對了。

讓百姓不信任一個國家的君主,無疑是讓他們感覺自己時時刻刻都是在熱鍋中的螞蟻,惶惶不安,不知明日。

對宮家有利,但對百姓,真的有利嗎?

商鞅城門立木前,秦國人人不信朝廷,國之不國,人人自危。

如今大周,豈非正處于這樣的狀態?

她只覺得有些眩暈,天地似乎在打著轉。

她對此危境,推波助瀾,甚至到現在,楚冉蘅也用了一脈相承的方式,替她守住宮家。

他知道她擔心什么,也知道她最看重什么。

可是現在,他這般作為,卻讓她害怕,不是害怕他,是害怕他變得和她一樣。

風穿過大街小巷,天一下子就變了。

烏云像沉重的鼎一樣壓下來。

一個穿著寬大衣袍的男子出現在街的盡頭。

仙風道骨,形瘦矍逸。

宮長訣抬眸看向來人,

“任老前輩?”

任玄機悠悠走向宮長訣,

“世間風云變幻,你可覺得像一場夢?”

“極像夢,大夢三生,不過如此。”

任玄機的模樣似乎與她之前所見有些不同,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眼前的任玄機似乎年紀更大一點,眼角的皺紋更深,但是比之前更飄逸清瘦,比之前的感覺,似乎體態更挺拔,模樣說不出的仙風道骨,不知從何說起,但像是脫胎換骨一般。

任玄機道,

“夢醒覺是夢,夢深亦是真。你當初來時,是否覺得一切都可由你掌控?”

“是,當初傾覆了孟家,挽回了名聲,覺得似乎一切都是可以逆轉的,都盡在手中,現在,卻覺得一切都由不得我掌控,每個人所思所想,根本不如我所預料。”

任玄機悠悠,

“這才是真,命運是掌控不住的,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走向,未必只有你一人知道這一切,或許有其他人,如你一般,全然明白這一切,變數一來,你掌控得住,才是意外。”

宮長訣覺得眼前似乎有些朦朧,烏云下壓,一切都像是在回到原點一般。

任玄機不知何時突然消失了,宮長訣暈暈沉沉地輕喃了幾聲,

“任老前輩,任老前輩?”

她倒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大雨滂沱而落。

歸魂來兮,歸魂來兮。

大雨召我,歸魂來兮。

旌旗揚揚,朱幄招招。

此引召我,歸魂來兮。

雨下得極大,宮長訣倒在青石板上,雨水浸透了青石板,呈現出更深的顏色。

一個青年男子打著傘從長街的另一頭走來,扶起宮長訣,讓其倚在自己身上。

宮長訣面色青白,靠在男子胸膛上。

傘上朵朵盛開的芙蕖,赤色與深綠交接,荷葉碧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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