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入我夢(35)
右扶風道,
“那也容易,這些名門望族最重視的就是面子和聲望,要聲望,朝廷給不就是了?”
“但凡捐錢,捐到一定數額,朝廷頒發陛下親筆所書牌匾,掛在一室之間,足夠光耀滿堂,天子親筆,哪個世家望族不想要這么一塊面上生光的牌匾?”
“或者是賜一個虛名,青州第一門第,之類的話,這種虛的名頭,那些各州縣名門望族可是最喜歡的了,各地的世家大族誰不爭一個第一族爭得頭破血流?朝廷御證,面上也更有光一些。”
左御史捻須,
“是個好辦法,聽著俗,但是實用。”
“第一個直接瓜分的,恐積累怨言,而第二個雙贏,是一個好辦法。”
右扶風搖搖頭,
“第一個在一些地方,比第二個實用許多。”
“有一些地主地租過高,越來越富,地卻越來越多,壓榨百姓,對于這一類而言,直接瓜分既能賑濟百姓又能平民憤,還能
增強百姓對朝廷的信任和敬仰。”
“這是當年太皇太后提出來的,當時未曾真正實施,但是這一條,我認為不應該束之高閣。”
“當年太皇太后這一條沒有真正用起來,就是因為君主覺得太皇太后在暗諷,因為這天下最大的地主是圣上,太皇太后這句話,難免是冒犯了圣上。”
左御史若有所思,沉默下來。
魏珅聽了這席間無數,發現除卻兒女親事,就只有坦坦蕩蕩的商議賑災。
這像是結黨營私該做的事情嗎?
這些重臣們將他一個朝廷新貴拉到這兒,不應該是為了拉攏他么?怎么好像真的就只是請他來吃飯一般,這些話,他也插不上嘴。
過了片刻,
“魏大人。”
魏珅忙應道,
“何事?”
“方才席間所言你都聽見了吧。”
魏珅糾結,他該說聽見了還是該說沒聽見?
“其實,下官并未認真聽…”
左御史毫不在意,
“聽到了多少,都說與陛下聽聽吧。”
魏珅聞言,以為左御史是諷刺他臥底告狀。
魏珅冷汗乍出,忙道,
“御史大人何出此言?”
“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在陛下那兒怎么樣。”
“我們的意思是,這些計策,我們獻上去,陛下并不會看,也不會用。”
“但是你不同,陛下極相信你,你將這些呈遞上去,陛下一定會重用的。”
魏珅驚訝道,
“可這是諸位大人一起商量出來的,下官卻一個字未有說。”
“沒關系,只要是將這些計策用下去,不管是誰出的主意,能達到賑災的目的便可。”
左御史長嘆一口氣,
“我們這些老骨頭也過了那個爭功勞的年紀,真心想為大周做事,如今還要想這種方法才能讓君主聽取建議。”
左御史拍了拍魏珅的肩膀,
“后生,都靠你了。”
“不要顧忌這么多,這些計策,就是你和藍珺一起想出來的,大可毫無顧忌地往上報。”
“你這可是幫了大周萬里江山的大忙啊。”
左御史站起來,握拳錘了兩下腰,直起腰來,
“你們先吃,我乏了,得去休息休息了。”
左御史慢慢轉身,駐起拐杖,緩緩地抬步挪步。
魏珅看著左御史遠去的有些佝僂蒼老的背影,竟有些哽咽。
左御史已經這般蒼老了,在朝堂上看著似乎威風凜凜,實際上私底下都要倚仗拐杖緩行將,形態已老,位居高官,君主卻不聽取他一字一句,偏偏要安排今天這樣的一個局,將這些功勞拱手讓人,只為圣主能聽一句勸。百姓們能活下去。
這樣的人,真的會結黨營私嗎?
長安皇宮。
楊晟道,
“還未有結束?”
內侍忙道,
“沒有,但是奴才已經派遣多幾個武功高強的暗探前去保護藍大人和魏大人了。”
“藍大人和魏大人必定能完整無虞地走出左府。”
楊晟扶額,閉上眼睛凝神。
過了一會兒,細作在內侍耳邊言語兩聲。
內侍忙道,
“陛下,暗探回來了。”
楊晟睜眼,
“藍珺和魏珅可還安好?”
內侍道,
“陛下放心,藍珺和魏珅都毫發無損。”
楊晟松了一口氣,
“那席上說了些什么,可有探聽到?”
內侍忙道,
“一行人只商議了賑災和兒女嫁娶的事情,只字未提要藍大人和魏大人加入關黨。”
“而藍大人和魏大人也沒有說什么話,只是一位低頭吃菜。魏大人還慌亂得弄倒了茶杯。想來必定是對關黨恐懼,所以這般沉默寡言。”
楊晟聞言,不禁露出笑意,
“好。”
“果然是朕挑出來的人,果然是定力非同一般。”
內侍道,
“陛下君恩浩蕩,自然使兩位大人由內而外地信服敬仰,怎么可能對您倒戈相向。”
“陛下今夜盡可睡個好覺了。”
楊晟點頭,
“賞藍珺和魏珅兩人一人一柄玉如意。”
內侍道,
“奴才馬上去辦。”
邊關。
祝大夫道,
“現在有多少人?”
宮長訣忙道,
“四十七人,昨天晚上陸陸續續有,今天早上突然增加了二十個。估計今天一天還會有感染瘟疫的傷兵入藥帳。”
祝大夫端著一碗藥,
“掰開他的嘴,試試這個藥行不行。”
宮長訣將昏昏沉沉的傷兵扶起來,祝大夫將藥汁灌進傷兵嘴里。
傷兵咳嗽一聲,噴了出來,宮長訣忙避開。
祝大夫給傷兵擦干凈口鼻,再度掰開傷兵的嘴灌藥。
這一次終于全部灌進去。
宮長訣問道,
“現在已經試了多少種藥方了?”
祝大夫道,
“七種,有三種是以前治過瘟疫的藥方,有四種是我新寫的,只是前六種全都沒有效果,這第七種剛剛灌進去,也不知道奏不奏效。”
宮長訣道,
“祝大夫,別擔心,這瘟疫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當初雖念醫書,也念過當年治療瘟疫的藥方子,卻只是匆匆一撇,記不得許多。
如今兩日了,她百般思考,卻是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只記得那藥方是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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