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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妃-252 大人
更新時間:2019-10-03  作者: 司命伽羅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不二妃 | 司命伽羅 | 司命伽羅 | 不二妃 
正文如下:
劉娘子五官雖不是絕美,甚至比薔薇都不如,但哭泣時,天然有種楚楚可憐的氣質,哭聲又悲戚,令人聞之落淚,見之傷心。

不過陳謙明顯不為所動,在他的眼里,只是欣賞她獨自一人撫養聾啞兒子,欣賞她柔弱外表里面的剛強。

然而,此時他卻覺得被欺騙了。

臉上多了一道疤便活不下去了?

戰場上因為保家衛國,浴血奮斗的勇士們,有的不光臉上有疤,甚至失去了腿,失去了手,失去了眼睛、耳朵,就算如此,他們依然不悔入軍營,仍舊以此為豪,從來沒因為如此這般便要死要活的活不下去。

他失望的看著劉娘子,“多少奴籍父母,為了孩子能有個好未來,再艱辛也要努力脫離,你倒好,不過多了一條疤,就將兒子的未來置之于不顧,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大人,付學他耳朵聾了,也不會說話,他不能參加科考,也不能像萬姑娘一樣出門做買賣,只要大人肯給他一口飯吃,奴家這個做母親的便心滿意足了。”她鐵了心要進陳府,是說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陳謙搖搖頭,眼中的失望漸漸化為淡漠,他救急不救窮,劉娘子被夫家打得奄奄一息,他遇到,順手救下,她傷還沒好,他親自送去米糧以解她燃眉之急。

可她如今已找到能養活他們母子的活計,卻因為一條疤痕這般想不開。

這不具備他救助人的資格。

“本官救急不救窮,你這般自甘墮落,本官對你已無能為力。”他語氣漠然,并未在意漸漸圍觀而來的百姓。

有的百姓只看到陳謙的冷漠和劉娘子的哭泣,便開始議論,“陳大人也太過分了,又不是養不起,為什么不能給個機會。”

“對啊,陳家奴仆成群,也不多她一個。”

面對這種愚昧無知的,也不乏理智之人,那些人聽了議論聲怒斥道:“大人都說了,救急不救窮,大人對他們母子已仁至義盡,而且,五味居糕點鋪的月錢比其他糕點鋪高三倍,還做五天歇兩天,如此好的去處,她竟然不要,非要為奴為婢,這能怪大人嗎?你們就說說,如果有這機會,你們是愿意為奴,還是做五味居的伙計?!”

頓時,愚昧的人如雷灌頂,瞬間清醒過來,“自然愿意去五味居,我娘身體不好,整日湯藥不離口,家里三個孩子要養,如果能進五味居做伙計,不但能養活孩子,我還能每個月照顧我娘十天,總比現在一年四季天天不得歸家,發了月錢也只能捎回去的好。”

“這不就對了?聽說五味居住的還好,一個屋子只住六個人,那種高低床,一人一個,下頭是桌椅,上頭是人睡的地方,比我們住的大通鋪好多了,可惜,我們東家舍不得銀子換。”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開了,還有從地方上上京,上訪,求陳謙為他們做主的人,聞言都驚呆了,還有這種鋪子?

如此安排,鋪子還能掙銀子嗎?

劉娘子也聽到了議論聲,她埋得低低的頭,眼眸閃過冷光,不過很快便被絕望代替,當她再次抬起頭,眼里的神情猶如毀天滅地般的絕望。

她楚楚可憐的道:“大人,奴家沒本事,不會做買賣,只想請大人給付學一個活下去的機會,為何在大人眼里,奴家便如此不堪?做買賣便不是自甘墮落?萬姑娘分明是書香之后,父親更是探花郎,她卻出門拋頭露面做買賣,這難道不是自甘墮落嗎?為何大人要對奴家區別對待?”

陳謙更加失望了,他搖搖頭,“萬姑娘給你自力更生的機會,你卻覺得她自甘墮落?你可能不知道,萬姑娘給多少人創造了做工的機會,那些家庭,因為她,而吃上飯。”

說到此處,陳謙轉身,面向圍觀而來的百姓,以及那些蹲他的上訪之人,嚴肅道:“本官知道,不少人覺得女人就該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萬姑娘悖逆天下,不尊禮法,拋頭露面,以探花郎女兒的身份做買賣,是自甘墮落,是有辱家風,但本官卻以為不然。”

“五味居在不久前,新開了一家作坊,這種作坊主要生產毛線,這種毛線可以織成毛衣,它雖然看起來沒有絲綢飄逸美麗,但在寒冷的冬天,只要有件毛衣,就能降低被凍死的風險。”

“毛衣還沒問世,但本官得到消息,許多家庭,因為進入新作坊做工,從而有了生計來源,他們的孩子可以吃飽,他們的家人可以穿暖。”

“如果你們覺得這還不夠,那么五味居糕點鋪由四家合并成小小的一家,萬姑娘卻沒有裁掉任何一名伙計,還給他們加月錢,讓他們能夠有歇息時間,如此安排,試問哪個東家能做得到?”

“你們可見過被裁掉的伙計?他們是不是瞬間失去了生計來源,一家人扶著肚子過日子,不敢吃飽,不敢買任何東西。”

“萬姑娘,讓他們過得昂首挺胸,從小心翼翼變成自信樂觀,這如何是自甘墮落?”

場面鴉雀無聲,許多人因為他慷慨激昂的話而熱淚盈眶,心中根深蒂固的覺得,萬朝云做了很大貢獻。

萬朝云:“……”

不過,心中確實是滿滿的感動,眼淚在眼眶打轉,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肯定她,哪怕是在前世,她做買賣掙了銀子,支持承天帝復辟,承天帝也沒有如此的肯定她,林見深更只是把她當成他的女人。

而陳謙,他并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卻能在如今這個女子不可拋頭露面,遵三從四德的大環境下,站在整個禮教的對立面肯定她。

“萬姑娘的祖父,簪纓世家,兩榜進士出身,曾為官一方造福百姓,如今年邁,在天極州開農場,上百人因為他的農場直接受益,無數人因為他的農場間接受益,難道溫老先生也是自甘墮落嗎?”

他回頭無比失望的看著劉娘子,“在你眼里自甘墮落的人,無時無刻不在造福別人,而你卻把他們跟你比較,本官替付學因為有你這樣的母親而感到難過。”

劉娘子再次把頭埋得低低的,她不敢讓人看到自己臉上的嫉妒和惱怒,甚至是恨,她覺得如果不是萬朝云,她一定可以進陳府,以陳謙對她的特別,她肯定可以在陳謙面前占據一席之地,那怕只是個妾,也比現在好!

別人不知她如何想,萬朝云卻是知道,她冷笑一聲,還真當自己是根蔥。

正此時,人群中有人高呼,“云先生?云先生怎么穿著官服?”

“什么云先生,這可是咱們大興的首輔大人,陳大人!”有人自豪道。

那人聞言立刻跪下,“我上個月突發疾病,家里無銀子醫治,恰好碰到云……不對,是陳大人,陳大人救了我,事后還親自送藥材過來,那時便問陳大人尊姓大人,好將來報答,大人說自己叫云清祀,原來,大人從未想過我的報答,大興能有如此首輔,是我等百姓之福。”

“我說怎么那么眼熟,原來真是云先生,前年,我在鋪子里做工,娘子出門買菜摔倒,動了胎氣,差點一尸兩命,還是陳大人路過叫來了大夫和穩婆,才保住我兒子和娘子的命,后來大人又送補藥過來,不然我娘子的身體怕是要恢復不過來,那時我問大人名字,大人也說叫云清祀。”

這條街,并不是書香門第、達官顯貴區域,許多平頭百姓會路過,漸漸的,越來越多人圍觀,越來越多百姓站出來,說自己與云清祀這個名字的故事,有孩童,有老人,有婦人,有青年男子,有少女,他們眼中只有尊敬和感激,以及滿滿的自豪。

原來,一身粗布麻衣總是和煦的人是首輔,他們都不敢想,高高在上的首輔,竟能如此親民。

劉娘子跌坐在地上,原來自己并不特別。

遠處,低調但精致的馬車,已停了許久,卷起的竹簾車窗,可見一名精致的少年,正面如寒霜的看著被圍在里面的人。

陳謙,二十二歲中進士甲等,同年以卓絕的手段平淮王之亂,后遠赴地方,做出了番同僚遠不能急的政績,他被冤入獄流放時,無數人為其上書請命,在大興,他的詩集廣為流傳。

如今,年四十便已是百官之首,大興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首輔,身在高位的他,早已是一位閃亮的星星,他的五官不是那種令人眼前一亮的絕美,但亦比許許多多普通人俊逸。

然而,就算把天下最漂亮的男人找來,他亦是絲毫不遜色,因為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威嚴,悲天憫人的氣質,運籌帷幄的自信,胸懷天下的廣闊,足以讓他遠超所有人。

他一身朱紅官服,卻穿出了飄飄然仙人之姿的氣質,亦如他胸前補子上的那只仙鶴,超然物外。

無數圍著他的人,男人,女人,小孩,老人,眼里都是崇拜、敬仰、自豪,包括離她最近的萬朝云。

林見深突然想起來,當年他替死去許多年的陳謙昭雪,給他追封,又命人收集整理他的詩集和事跡,萬朝云便時常拿來看。

曾經傳說中的偉人,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維護她,幫助她,又怎能不動容?

尤其是更加優秀的陳謙。

林見深不知不覺把拳頭握得很緊,雖離得遠,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仰望的頭落在眼里,格外扎眼。

陳謙能更加優秀,是他給了他機會,是他為他掃清一切障礙,是他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讓他永遠無需變得不折手段,讓他永遠站在陽光里,讓他的雙手永遠干凈無塵。

不然,以他不折的性格,還是會被冤枉,被流放,然后被殺。

雖然他現在學會了有些手段,但底線還是太高。

人群里,陳謙說得口干舌燥,見沒有人在議論紛紛才停下來,“萬姑娘,她既然想為奴為婢,你便成全她吧,你們五味居不是有自己的牙行嗎?賣多少銀子,直接給付學,讓他以后能好好生活,雖然他的母親不知好歹,但本官還是想懇請你給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萬朝云好不容易掩去心中激蕩,陳謙又用溫和的口氣跟她說話,頓時一陣哽咽,緩了許久才緩過來。

“付學是個可愛的孩子,我可以培養他成為一名畫師,他雖然聽不見這個世界的聲音,但看得見美。”

“文雅而體面。”陳謙點點頭,極為滿意,“萬姑娘思慮周到,本官替他感謝你。”

“大人嚴重了,老天對付學已經很不公平了,我們生而為人,不能視而不見。”萬朝云說得誠懇。

曾經,她見過因為先天殘疾而后半輩子凄慘的人,他們或是普通的工人,或是在街上乞討,但也有人足夠優秀,成為藝術家,科學家等。

像這種先天殘疾,他們往往比別人更加專注。

圍觀的百姓聞言紛紛羨慕不已,“能得五味居的東家培養,做夢都要笑醒。”

“可不是,我兒子想學認字,都沒銀子。”

劉娘子不可置信的看著陳謙,那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竟然真的想讓他們母子分離?

“大人?奴家就算失言,您又何至于讓我們母子分離?你怎能如此狠心?”

陳謙聽了他的話,突然想起萬朝云說過的稗草,劉娘子就是那根稗草,寡恩薄義!不顧兒子前程要為奴為婢的,以活不下去為理威脅的,都是她。

現如今,卻倒打一耙,說他狠心。

“劉氏,難道不是你主動要為奴為婢嗎?你說的,無顏再呆在五味居,只求做個灑掃的奴婢,怎么?想反悔?你現在反悔,我也不要你了,沒有五味居給你活計,你拿什么養活你的兒子?”

劉娘子聞言頓感難堪,但她不敢死心,因為認命了,就什么都沒了,她跪爬到陳謙面前,伸手抓住他的官服,陳謙這回沒有避開,只冷漠的俯視她。

“大人,奴家只求您收留,在陳府里,做個灑掃的奴婢,也好過在這里受人白眼,大人,您也聽見了,五味居不要奴家了,大人,您若不收留奴家,奴家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歇斯底里的哭泣,傷心不已。

陳謙無動于衷,她便砰砰磕頭,不多會額頭便磕出了血,臉上更可怖了。

饒是她如此可憐,陳謙還是無動于衷,他救急不救窮,他是首輔,考慮的是整天國民的生活,而不是單個人。

邊上圍觀的百姓此刻也清醒了,沒有人再道德綁架。

薔薇微微碰了下柳眉,柳眉心領神會,揚聲道:“天下沒有白吃的飯,我家姑娘說了,你賣身的銀子,便是你兒子的學費,怎么?作為母親,你難道連兒子都不顧了嗎?去陳府,你為奴婢,他也是奴,又聽不見,只能做些倒夜香之類的活計,難道比當畫師高貴?”

“我若賣身,我兒子又能高貴到哪里去?”她突然沖柳眉吼。

此刻,她心中憋屈極了,覺得陳謙不要她,辜負她,萬朝云侮辱她,現在就連一個奴婢也敢對她指摘!

柳眉絲毫不懼,“你也知道因為你,你兒子從此再也抬不起頭來做人?你問我高貴到哪里去,那么我告訴你,在我們五味居做畫師,做的是干凈活兒,掙的是實力錢,若將來他成才了,工錢自然高,還能請兩個下人伺候,娶妻生子綿延后嗣,跟你去陳府做下人能怎樣?你難不成指望陳大人納你為妾,然后把你兒子視如己出?”

“你!”劉娘子被戳中心事,頓時一陣面紅耳赤,不過臉上都是血看不清楚,但她神態的變化巨大,還是被心細的人發現了。

頓時,有人不滿道:“陳大人豈是你能覬覦的?臉真是大!”

“對,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樣子,又不是傾國傾城的天仙,哪來的自信?”

“我說她怎么回事,纏著大人,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不愧是我崇拜的大人,拒絕得好!這種人,不配!”

粉絲在面對偶像感情時,往往會表現出強大的不理智,會覺得世上根本沒人能配得上偶像!哪怕女方美若天仙,他們也能挑出許多毛病來。

更何況劉娘子又不是絕色美人,還不再年輕,最最最主要的是,成過親,有過兒子!

這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起初,劉娘子也覺得自己配不上,但陳謙太溫潤了,太細心了,太暖了,他就像天上的謫仙,偶爾出現在凡塵,她不能忽視,不能不去期待,不能不越想越多,所以她只想在他身邊,陪著他,看著他。

“劉娘子,你可要想好了,賣身后你不知會被送去何處,從此與你兒子再也沒有干系了。”萬朝云冷冷道。

劉娘子聽著圍觀的人說她不配,唾棄她,嘲諷她,心都快死了,偏偏陳謙冷漠得判若兩人,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五味居也不要她了,陳府又不進去。

以后,該如何活?

她并不是真的想死……

萬朝云看出她的不知所措,忙稱熱打鐵道:“我要是你,我就好好撫養兒子,他雖然聽不見也不能說話,但可以慢慢教,教他學手語,叫他發音,總有一天他可以開口說話,還可以培養他才藝,比如書法、比如作畫、比如雕刻,不管做什么,都能養活自己。”

“是啊,萬姑娘說得多有道理,我認識一個先天耳疾的,人家一開始確實不會說話,可后來慢慢的就會了,還做得一手好菜,后來娶了個妻子,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劉娘子突然覺得自己今日這般豁出去,難看至極,她爬起來,掩面便撥開人群奔了出去。

萬朝云立刻讓陳躍帶人追過去,她臉上的傷是在五味居傷的,不管總說不過去。

陳躍忙跟上,心中快氣死劉娘子了。

“罷了,莫要再說了。”人消失在街頭后,陳謙淡漠道,“她既不想賣身為奴,就知該好好過日子,她也識字,會做女工,只要好好努力,總能養活自己和兒子。”

說罷輕嘆,他又如何真的想讓他們母子分離?那些話不過是嚇唬她的罷了。

“為母則強,希望她從此刨開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將付學撫養成才,大人放心,只要付學愿意,五味居仍舊會培養他成為有用之才,不光是他,天下與他這般有先天殘疾之人,大可到五味居來,我承諾,會傾力培養,讓他們有自食其力的能力。”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但剛好能讓安靜場面里的每一個人聽到,大家紛紛感嘆她小小年紀卻如此大氣。

陳謙越發覺得眼前少女如同瑰寶,她聰明,大氣,睿智,懂禮,難得的是,還有一顆造福她人的心。

萬朝云接觸到陳謙贊賞的目光,不由得心漏跳了一拍,難怪劉娘子控制不住自己,他真的……

如何說呢。

小住人間一謫仙,說的便是他了!

遠處,馬車緩緩而行,車簾早已垂下,沒人能看清車里那位未來的九五至尊寒如霜的面龐,更加沒人能知曉,他此刻內心的驚濤駭浪。

馬車沒有去往皇宮,而是折返,出了城。

白鹿洞距離京城路途遙遠,一來一回浪費許多時間,但他還是秘密回來了,一是為承天帝和太后祝壽,而是想看看她。

可,回來卻見到不想看的場景。

馬車來到城門外又停下,車里少年冷冷道:“送這封信去萬府。”

醫館前,夏智觀組織圍觀的百姓散去,又收下來自地方越級投遞來的折子和舉報信。

而陳謙因為官服被劉娘子抓了兩爪子血印,自是不能再穿了,萬朝云立刻吩咐柳眉去不遠的成衣鋪給他買了一套,在醫館里換下。

他沒有從醫館正門出,而是繞過后門。

常隨來通知萬朝云時,萬朝云一愣,然后忙到后門去看。

陳謙借了醫館的馬車,像是要出城的樣子。

“大人,您這是?”

“工部最近發現了一種水稻,比當初撥給青州的谷種顆粒更大,而且是旱稻,這太難得了,本官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多謝萬姑娘的衣裳,本官知曉,還你銀子,你定是不收,若你有興趣,本官帶你去看看新發現的玉米品種。”

薔薇想提醒,吳王和吳王妃還在府上……

然而萬朝云點了點頭。

馬車,低調的從小巷一路離開,直奔城郊。

萬朝云坐的是自己的馬車,跟在陳謙身后,也沒人會懷疑什么。

不過,停在城外的馬車,馬車里的少年通過再次卷起的竹簾看到掛在馬車前那個萬字,眸子先是一亮,想下車相見,然而馬車卻沒有停留,直接越過他的馬車,朝更遠的地方而去。

兩輛馬車,宋是真不在,他好奇起來,“遠遠的跟上去看看。”

陳謙所要去的那塊農田在山里,有好一段距離馬車過不去,只能徒步上山。

林見深見到萬朝云跟在陳謙身后,她走得有些不穩,陳謙便放慢腳步等待,馬車里的氣息已降到冰點。

山路不是很好走,爬上高高的山,來到山頂,萬朝云累得氣喘吁吁,反觀陳謙,卻沒事人般。

“是本官思慮不周,忘了萬姑娘還小。”他頗為不好意思的道。

萬朝云搖搖頭,“大人,您怎一點不累?”

“我家大人平日里都會早起練練,身子骨自然比別人好。”常隨道。

“萬姑娘,你看,就是那里,如此高的山,水稻卻能長得如此好,你說是不是奇跡?只要把這種水稻普及全國,大興的百姓,就更多一重保障。”陳謙充滿期待的指著遠處一片稻田。

這是幾座連綿的山,從這座山,還要翻過更高一座山才能到,不過已能看到稻田里的稻米,以及田埂之下斜坡上種的大片玉米。

“萬姑娘,這種品種的玉米有些糯,一根玉米里,有多種顏色,去年被發現,我便叫人種在此處。”

許是看到了目的地,走得也沒那么急了,便慢慢走,不多會,氣息平穩,稻田也在了眼前。

這處稻田不大,田里沒什么水,似乎快要干了。

一陣山風襲來,稻香陣陣,令人心曠神怡。

看著隨風搖曳的稻穗,萬朝云覺得,方才的累也不算什么了,這個時代是農耕文明,沒有什么比這更重要的政務了。

“萬姑娘,你看,這些顆粒比一般的大米都大,還能在山上存活,你看,水都快干了,它們依然長得極好,我打算明年再闊種,如果產量高,耐寒,就發行全國,尤其是那些住在山地之人,生活便多了一重保障。”

萬朝云不會看水稻的大小,也做不出雜交水稻,不過她能肯定,千百年來,水稻的繁衍,都是經過一代代人不斷的選育,農耕文明才得以延續。

“大人,當初送去青州的谷種,您也是親自挑選的嗎?”她輕輕問。

陳謙看那稻穗看得入迷,“不光是我,陛下也會親自選谷種,工部還有許多官員,會每年去各地選最好的谷種,這樣才能保證夠吃。”

饒是如此,也還是經常出現餓死現象。

“大人,我能做什么?”萬朝云問,在陳謙面前,她自慚形穢。

“你已經很好了,聽說你要開學院教外語?”

“嗯。”萬朝云點點頭。

“這是好事,外國總有間諜,企圖偷我們的茶樹、桑樹、優質水稻等,本官抓了好些人了,學了外國的語言,我們也可以去學習一些別人的生存手段。”他絲毫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畢竟他考慮的是大興人民的生計。

萬朝云愕然,植物間諜?

繞著稻田走一圈,見稻田的水確實少了很多,有的地方都干了,他便打算去水渠看看。

水渠是挖出來的,很長,從更高的山頭過來。

萬朝云跟在身后,見他不停的彎腰梳理水渠,也忍不住幫忙,奈何她生疏,總是做不好。

梳理到源頭時,水渠的水也沒多少,不過在水頭處有座干欄式屋子,倒是讓萬朝云一驚,屋子一樓應該是關牛的地方,周圍堆了許多干柴,二樓住人,有窗,三樓很矮,應該不能住人。

屋頂蓋的是茅草,看得出經常有人打理,絲毫不用擔心漏雨。

“大人,這怎么有房子?”

“這里以前是牛棚,后來朝廷征用后,工部的官員經常來這里觀察水稻,便蓋了這干欄式屋子,不過風吹熱曬的,看起來有點舊。”

他沿著樓梯上樓,屋里沒人,門是鎖著的,不過他知曉鑰匙在何處。

取出鑰匙打開門,露出堂屋里的桌椅,“萬姑娘累了吧,坐坐。”

萬朝云第一次見這樣的屋子,覺得新奇,走進去四處都看了下,發現廚房竟然有臘肉!

有的臘肉看起來一兩個月了,而有的是昨日才掛上去的。

除了臘肉外,還有一些蔬菜瓜果,她暗暗咋舌,難道把這兒當家?

聞到肉香后,“咕”肚子開始抗議,五臟六腑需要祭奠了!

許是熟悉了,陳謙也沒把她當小孩,畢竟萬朝云除了身體像個小孩外,別處哪哪都不像。

兩人相視一笑,“罪過罪過,餓著萬姑娘了。”

“大人,可以在這里做飯嗎?”萬朝云問。

“你親手做?”陳謙愕然,并挺期待。

掃了一眼廚房陳設的萬朝云,點點頭,這里有臘肉,有剛掛上去一天還未成為臘肉的五花肉,以及一些蔬菜,鍋是鐵鍋,做飯倒是可以。

最主要的是,有個甏。

“大人,可聽過甏肉干飯?”

陳謙搖搖頭,“萬姑娘要做?”

“正好就地取材,給大人做一甏。”

“哈哈哈,好,本官就等萬姑娘的甏肉干飯。”陳謙開心一笑道,“本官可以幫你做什么?”

“大人等著就好。”萬朝云立刻道,并吩咐薔薇和柳眉去洗菜。

陳謙見萬朝云不吩咐,忙道:“我生火,本官雖然不會做菜,但生火還是會的。”

萬朝云見他蹲下來生火,滿臉認真的樣子,愣了愣,有的男人,沒什么本事,還跟大爺似的,在家什么都不干,只等著吃,他卻不一樣,堂堂首輔,給她打下手……

虛榮心好滿足!

遠處,跟過來的少年不敢走近,因為陳謙有暗衛保護,他怕被發現,怕難堪。

距離遠,聽不到交流,只看見茅草屋升起了炊煙,丫鬟進進出出,洗菜、搬柴,而隨從則站在門口當護衛。

甏肉干飯雖然簡單,但卻極耗費時間,在等待的過程中,不知不覺,便談了許多。

“萬姑娘,據我所知,大殿下很關心你,你是怎么想的?”這個問題他也不知為何要問,原本不該問的。

萬朝云思量了片刻,搖搖頭道:“我與大殿下不是一路人。”

“為何?”不貪戀皇權富貴的女子太少,陳謙有些詫異,不過心中卻有意料之中的感覺,并更欣賞了。

萬朝云沒有思量許久,直接道:“我只想像我爹我娘那樣,過好自己的日子,開開心心的,平凡,簡單。”

陳謙想起萬澈與溫氏,兩人的感情極好。

不由得,他感嘆起來,他與過世的夫人,談不到一處去,一輩子只得了個相敬如賓。

思來,很是羨慕萬澈,還有吳王。

也不知多久,不知不覺間,食香陣陣,食香隨風而去,遠處的林見深嗅了嗅,是沒吃過的味道,慕然間,心中便極不是滋味,前世,她的一切都圍繞著他,可這一世,她仿佛脫困的狐貍,再也不只是他一個人的的了。

屋里,香噴噴的甏肉干飯端上來,陳謙吃了一口,立刻贊嘆道:“好吃,萬姑娘這雙手,巧!”

“大人喜歡就好。”

“喜歡,本官很喜歡。”陳謙展顏一笑,瞬間令得有些昏暗的屋子亮堂起來。

吃了飯,一行人從屋里出來,鎖好門,沿著水渠回到稻田,又去看了玉米,現在的玉米還未成熟,不過郁郁蔥蔥的,惹人喜愛,“等成熟了,第一個給萬姑娘送去。”

“好。”萬朝云也不再客氣,甜甜應下。

一路下山,原路返回,時光已去了大半。

待回到府上,吳王和吳王妃已走,青歡將信遞到她手里時,天色已黑。

在望安樓上,信打開,里面只有一句話,‘今夜,城外十里長亭一敘,若不來,想一下溫庭鈞。”

看字跡,便知曉是林見深!

萬朝云看完氣得將信揉成一團,還不解氣,張開撕碎,然后扔進茶杯里,茶水浸濕,字跡很快暈染開來,慢慢的,再也看不清上頭寫的是什么。

“姑娘,方才明管事找您,您不在,她有事便走了,只留下兩名侍女,要帶過來嗎?”青歡輕聲稟報。

萬朝云收了臉上怒色,淡淡道:“帶來吧。”

“是。”青歡躬身退下,不敢多待,方才姑娘太可怕了,感覺整個四樓都被冰凍了般。

不多會,她再次恭敬出現,身后還跟了兩個年級在十五六歲的少女,“姑娘,人帶來了。”

萬朝云躺在藤椅上,宋是真還未歸來,是以,上頭只有她一人,抬眸看去,入眼的是兩名長相秀氣的姑娘。

“屬下攬茝。”

“屬下余善。”

“見過姑娘。”兩人齊聲行禮。

“你們是明瞳給我找的女侍衛?”她淡淡問。

“是,屬下是明瞳之徒。”

“好,跟我出城一趟。”她相信落葉山莊的忠心,也相信明瞳的忠心,并不打算對這兩名女侍衛進行試探。

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攬茝和余善跟薔薇不同,她們的職責是保護萬朝云,而不是管她是不是遵守大家閨秀的本分,聞言齊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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