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立即點頭會意，決定道：“本大人如今在朝中尚未站穩腳跟，實在不能和他硬碰硬，若是今夜本大人回不來了，定要替本大人進宮鳴冤。”

護衛見大人如此決絕，便咬牙低聲道：“大人，若是在宮中遭遇不測，定要與皇上直說，皇上會保護道長的。”

葉輕當然知道，顧玨此時出現，實在合她心思，太是時候了！

所以她借由今天這一出，定能讓皇上有危機感，知道他再不出手，就要被顧玨下手了。

如此一來，她便能更快讓皇上信任她。

葉輕點了點頭，在王詡的引導下走上了馬車，卻坐在了車門前，似有些猶豫該不該進去和顧玨共處，畢竟在外的名聲，九千歲可是從來不與外人親近的。

她今日即使借駕也不當太過親近。

顧玨哪管那么多，看到小道長坐在車外，伸手便將人帶了進來，對外吩咐道：“出發。”

葉輕瞪著顧玨，低聲道：“你不覺得這樣太奇怪了嗎？”

顧玨從來不與外人接觸，今日偏偏過來接她，她知道顧玨的意思，但是外人不知道。

看到他倆這么親近，她怎么和皇上解釋。

顧玨有些吃味，沒想到回到了京師，和小道長親近親近還要顧及旁人耳語，很是不滿道：“再奇怪，遇上本尊便不那么奇怪了，凡事皆有本尊頂著，你怕什么？”

葉輕聞言，渾身的刺漸漸收了起來，坐在顧玨身邊松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再過一段時日，皇上定能信我。”

顧玨微微頷首，應了一聲，看起來卻是一副并不認同的模樣。

他微微收了收寬大的袖子，伸手為葉輕倒了一杯茶，“天寒，喝杯熱的暖暖身子。”

葉輕接過茶杯，看著顧玨的表情似乎若有所思，便問道：“你是不是有別的辦法。”

顧玨微笑了笑，沒有打擊小道長自信心，但還是告知了她接下來的部分打算，“皇上沒那么容易相信人，小道長現在做的一切，只能讓皇上認為，你是個可以擔任眼線之人。至于信任，怕是很難做到。”

他在皇上身邊待了這么多年，拋去這些年的鋒芒，在他還是個普通太監，在皇上的提拔下任掌印大監，知道后來接手二十四監，任督公，所有人都覺得皇上很是看重他，但他很清楚，滿朝文武中，皇上最是懷疑的，便是他了。

讓他擔任這么多官職，不過只是物盡其用，在接手之后，他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關于二十四監的各種安排，必須請示了皇上才可執行。

宮中所有宦官皆是不服他這個突然而來的大監，當年他吃過多少苦頭，全是因為所有人都覺得皇上看重他、信任他，但其實他什么都沒有，什么也得不到。

這半年里，小道長的確很努力，皇上也有了想要重用她的心思，但這絕不是信任。

他明白小道長的辦法是想安安分分地讓皇上覺得她是個沒有心思之人，從而重用她，這樣的辦法，他又何嘗沒有試過。

如今的道長，不是也嘗到這樣做法的苦頭了嗎？

朝中眼紅她的官員已經開始給她下絆子，接下來的路小道長會走的很苦，即使小道長愿意，他也是不忍心的。

葉輕聞言噤聲，低著頭許久沒有說話，聽到顧玨這么說時，她心中的確是不服不忿，很是不贊同他的說法。

可是她心中又是相信顧玨的，便更是覺得兩難。

葉輕嘗試著爭辯，想為自己扳回一局，道：“那我便做他眼線，如此一來，他定會……”

她說著，越發覺得心虛，話語聲也越來越小，看著杯中的茶水發愣，氣悶道：“我這半年來做的事，是不是都白費了？”

顧玨及時制止了小道長的內疚，伸手輕輕拍了拍小道長的手背，認真道：“非也，小道長的確可以做眼線之用，并且做皇上最信任的眼線。”

葉輕聞言，疑惑地抬頭看向顧玨，問道：“我要怎么做？”

她承認，在動腦子這方面，她的確比顧玨要遜色許多。

顧玨沒有急著回話，放著葉輕一個人坐在那兒干著急，等她漸漸平和下來，從屜子里拿出了一旁精致的小糕點放在了她面前。

“你現在是官員，不比女眷可以閃躲，一會進宮免不了要喝點酒，現在先吃點東西墊一墊。”顧玨說著，提著茶壺將葉輕的茶水又滿上。

看著茶點，葉輕的心情也沒有之前那般急躁，淺嘗了兩口，微甜的味道很是適合她的口味，心情更是愉悅了不少。

顧玨見勢，這才說道：“想要做皇上信任的眼線，莫過于監視本尊。”

葉輕聞聲看向顧玨，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詡跟在馬車邊，聽著馬車里時不時傳出主子的笑聲，道長的聲音也從不悅到平和，心中更是高興。主子悶悶不樂小半年了，也就是看到道長會這么開心。

突然葉輕的一聲驚叫嚇得王詡差點沒站穩，“你瘋了！”

發覺自己的失態，葉輕立馬捂住了自己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顧玨，再次問到：“你真的沒說錯？你可知這么做風險有多大？”

顧玨卻很是認真，所謂風險他早已估量，現在只是在詢問道長的意見。

“風險有我承擔，道長只需考慮愿不愿意。”

葉輕置氣，“你說這話，是在質疑我的處事能力，還是覺得我就該活在你的陰影之下。”

這么久以來，顧玨總是這么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總會讓她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傻。

顧玨沒想到小道長的反應會這么大，愣了半晌才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道長能夠平安度日。”

葉輕將手里的茶杯放回了桌上，回道：“我活著這么多年，大事小事什么沒經歷過，還不是活的好好的，無需九千歲多操心。”

她承認，她是喜歡顧玨，但她絕不會喜歡到可以對他百依百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想著，葉輕拉開車簾，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馬車，干脆利索地跳到了地面，自己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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