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吃飯。”
夏大山輕咳一聲，說。
一時，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氣氛有些壓抑。
李麗麗很不自在，沒話找話的說：“夏秋，這是你做的菜吧？味道真的很好，我和你比，真是差多了，改天我有空，也跟你學。”
“好啊，我可是有訣竅的，到時候都告訴你，讓你成為一個做的一手好菜的姑娘。”
夏秋也不去謙虛，唇角揚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氣氛總算是緩和了過來，李翠芬卻突然說：“麗麗學的一手好菜，將來誰要是娶了你，那可都是他們家的福氣了。”
她看李麗麗，是滿眼的寵溺。
只是，她的話，卻讓李麗麗的眼中閃現出落寞。
她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
李翠芬見她這樣，這才想到那件事，一時，她有些內疚。
“吃飯，吃飯吧，菜都涼了。”
夏秋看李麗麗，她的眼底有傷心。
她想，不管怎樣，李麗麗都不可能那么快放下那個宋光榮的吧。
她需要時間去修復，需要靠著轉移注意力。
“麗麗姐，待會兒我們一起去樓上看書。”
她說。
“上次我都替你報了兩科，你可要努力，爭取四月份兩科都能一次性通過。”
“好啊，我不懂的時候，可都要請教你們的，你們可不能不說。”
李麗麗終于是抬起頭來，本暈染在她眼中的傷感，已然不見了。
只是，他們才剛吃完了飯，夏大金和夏大才兩兄弟帶著各自的老婆來了。
夏世勛看見了兩個為他生了孫子的兒子兒媳，臉上多了些笑，少了些陰霾。
而夏大山和李翠芬，少不得要燒開水泡茶，招待他們。
“老二老三，怎么這么晚上來了？天黑了，路可不好走。”
幾杯茶泡好后，夏大山輕聲問了句。
“還好，還好，我們帶了手電筒的，看得見。”
王麗花先開口說了話！
她笑呵呵的，看著像是心情不錯。
“桌上有花生瓜子，也還有柚子，你們吃吧，別客氣。”
李翠芬坐在一旁，也是帶著淺笑。
對于她的這兩個妯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坐下來說笑過，以至于她們三人感情淡薄，今天能坐在一起說話聊天，已經算是不錯了。
不過，她還是拿出來兩個柚子開了給他們吃。
劉招娣她們盡管也有些覺得尷尬，卻還是佯裝熟絡，拿了柚子若無其事的吃。
“大嫂，你們家的柚子，怎么就這么好吃？酸酸甜甜的，還很多水，關鍵的是很嫩。”
王麗花吃了一口柚子后，忍不住贊嘆。
這是她的真心話，沒有帶一點恭維。
“還真是挺好吃的，你們是在哪里買的？怎么就這么好吃？
劉招娣也跟著附和著。
雖然嘴上說著好吃，心里卻不是滋味。
為什么老大家的東西現在什么都比別人家的好？
不但菜比別人家的好吃，現在連水果，也比大家的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說能把這其中的訣竅給找出來，那......
想到這，劉招娣頓覺精神振奮。
李翠芬那么傻，她只要隨便套一套話，她估計就把所有的訣竅都告訴她了。
這樣幻想著，她的心情舒暢多了。
“我也不知道呢，是夏秋她們去買的。”
李翠芬笑說。
此時，夏秋她們早已經先上樓去了。
劉招娣聽了，頓覺她剛剛想起來的好主意就被掐滅了。
夏秋那個小人精，可沒李翠芬那么好哄。
“大哥，我們今天晚上過來，就是為了菜苗錢的事。”
聊了一陣后，夏大金開口道。
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了些錢。
“我們家在你們這買了一百株的菜苗，這是菜苗錢。”
他拿了十五塊錢出來，遞給了夏大山。
夏大山沒有接，夏世勛也伸手去阻攔夏大金。
“你大哥的菜苗，要什么錢？”
他說，“他們家的菜苗，你們兄弟兩要多少就拿多少，不用錢。”
這是命令的口吻，并不是商量。
夏大山和李翠芬笑了笑，只點頭說：“是啊，不過是一點菜苗，大家都是兄弟，自家人，不用了，你們拿去種就是了。”
“這不行，親兄弟明算賬。”
夏大才開口道，“雖然我們是自家人，可有些錢還是得算清楚，我們也都是有手有腳的，怎么能白拿你們家的東西？”
他說的正義凜然，讓夏大山和李翠芬都一愣。
特別是李翠芬，真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過去的十多年里，他們兄弟兩個從他們家拿東西，不都是一副你就該給我的姿態嗎？怎么今天，他們還知道親兄弟明算賬的道理了？
她看了一眼王麗花和劉招娣，卻見她們也是很真誠，沒有一點不高興。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在心里嘀咕道。
“給什么給？”
夏世勛怒聲說。
“你大哥，就該給你們東西，誰讓他沒兒子？賺再多有什么用？就該給你們東西，把我的兩個孫子給扶持起來。”
他的話，戳痛了李翠芬的心。
這些年來，夏世勛偏心老二老三家，就是因為他們家沒兒子。
這個思想，已經在他的骨子里根深蒂固，怕是改不了了。
“爸，不能這樣說。”
夏大金說，“夏強和夏杰，是我們的孩子，怎么能讓大哥扶持呢？”
“是啊，爸，你別說了，我們覺得該給，
要是真不給，我們心里會過意不去的。”
王麗花也忙著開口。
緊接著，劉招娣也說，這錢必須給。
他們四人的話，驚呆了李翠芬。
終究，他們一人給了十五塊錢給夏大山。
又聊了許久，眼看著過了十點，他們才離開。
在離開之前，夏世勛讓夏大山拿些柚子和橙子出來給老二老三家帶回去。
李翠芬照做了，拿了好些。
如此，夏世勛才覺得滿意一些。
李翠芬在二樓的陽臺，眼看著老二老三家的四人消失在了那茫茫夜色里，她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回房后，她對夏大山說：“大山，莫非我們是在做夢？老二和老三家，過去可從來沒這樣過。”
在過去的十幾年里，他們兄弟二人對他們家的剝削和掠奪，就算是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瑟瑟發抖啊。
人，真的能改變那么多的嗎？
他們，是真的明白了自己過去錯了？還是另有所圖？
李翠芬思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索性就不想了。
反正，他們家的日子現在好了，何必去想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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