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去哪？”褚云萍擔心女兒，便追了出去。

由于慣性，王秀蓮一個趔嗆，沒有了重心，往后一倒，蘇盛國一把扶住了王秀蓮。

“你說這孩子啊，脾氣可真不小。”蘇盛國扶著他媽，心里想著，本以為是來看出好戲的，這人還給打跑了。

“媽，你沒事吧？”蘇盛安也過來了。

“死丫頭，使那么大的勁，她是想害我老太婆的骨頭也折一回啊？”王秀蓮站在地當中，也是嚇了一跳，氣的手都顫抖。

王秀蓮白了眼蘇盛安，嘴里嘟囔著啥，悻悻然的走了。

喧囂中沉浸下來的安靜，有些可怕。

蘇盛安回到了北屋，他無力的坐在了木墩上，頭腦有些混亂。

從東屋回來，他想了很久，一直無法接受分家的事實。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家里，妻子和大嫂相處的也挺和睦的，婆媳之間也沒有發生啥矛盾。

王秀蓮嘴是不好，但是他知道褚云萍不會跟他媽計較，即便有些分歧，頂撞了兩句，也不會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

可是看到女兒剛才的眼神，好像是對他有深深的仇恨一樣。

尤其那雙眼睛里，他記得，從前更多的是躲閃和猶疑。

卻從未有如今天讓人戰栗的冷漠。

不大一會，褚云萍拖著沉重的步伐回來了。

她并沒有追上蘇微雨。

褚云萍回到家里一看蘇盛安坐在那，他高大的身軀弓著，頭深深的低下去，不時的在那長吁短嘆。

看著還在那生氣的蘇盛安，褚云萍知道這個時候，要是再不說，女兒或許真要背負著不孝的罵名了。

“婷婷啊，出去玩，媽和你爸有話說。”大人吵架，永遠都是孩子最害怕，蘇微婷淚眼婆娑的看了褚云萍一眼，而后聽話的拿起放在地上的小花口袋出去了。

“盛安啊，你不是一直問我這個家怎么就突然間分了？”褚云萍坐在了床邊上，攏了攏頭發，她已經沒有剛才那么激動了，平復下來以后，她覺得要好好跟丈夫談談了。

蘇盛安抬起頭來看了眼坐在那的妻子。剛才攔著他時，可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也不知道哪來那么大的力氣。

褚云萍抹了一把剛才跑的汗水淋漓的臉，意味深長的說道：“盛安，我知道你可能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個事情，但是這家已經分了，也斷沒有在攏巴到一塊的可能了。”

褚云萍停頓了一下，看了眼蘇盛安，他依舊沒有抬頭。

她便繼續說道：“其實，我當時聽到媽說分家，我也和你是一樣的心情，我當時也懵了，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錯了，讓媽將我們……攆了出來。”

說到這，褚云萍有些說不下去了。

半響，褚云萍又抬起了頭，有些激動的說道：“我嫁到你們蘇家來，為了這個家，我沒白天黑夜的忙，不管老的小的，哪一個我不當祖宗一樣供著？可是這都不行，媽還是容不下我們啊。”

“云萍，媽咋能不容你們呢？我每年都往家里寄錢，他們花的都是我的錢啊？”

“錢一直都在媽手里，這五年來，蘇盛安你辛苦賺的每一分錢，我沒有見過長啥樣，我知道，這一大家子人，吃吃喝喝都要錢，錢在媽手里，我也從來沒有埋怨過，也從來沒有管咱媽要過一分錢。”

“當時分家，媽是鐵了心的，我當時也想了，是不是等著你回來在商議，就算媽……在討厭我，不愿意看見我，也過了十五年了，磕磕絆絆的，總還不至于急到這個份上吧？”

蘇盛安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可是他卻感覺自己這心里，異常的沉重，沉重到讓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村長也勸咱媽，說等你回來之后，咱一家子再商議分不分，可是不聽啊，心意已決非要分，你說那種情況下，我該怎么辦？”

褚云萍看著蘇盛安，他的沉默卻讓她心里隱隱作痛。

他什么都沒有說。

他這是用沉默來表態了？

“分家既然已經攔不住了，我們也情愿出來單過，那總該給我們些米吃吧？就算來個要飯的，是不是也得給口吃的？”

“難道沒有給你們米嗎？”蘇盛安眉頭微憷的問道。

“一粒米都不想給，那糧食也是我打下的，也有我一份的，小雨為了要點米，被他們一家三口打了……你知道孩子受多少苦嗎？你不問青紅皂白就打孩子，你心咋那么狠呢？”

褚云萍越說越激動，哭了起來。

“這么多年，你不在家里……你知道發生了啥嗎？”褚云萍氣的跟蘇盛安就吵嚷開了。

蘇盛安兩眼通紅，握緊的拳頭重重的砸在了床上，繼而渾身戰栗抖動。

“你為什么瞞著我呢？”蘇盛安萬沒有想到，一切看似和平的背后，其實是暗流涌動。

“跟你說了有用嗎？你會為了我去跟你媽理論嗎？”褚云萍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知道蘇盛安孝順，不會為了她去與王秀蓮對峙，去與她理論。

但是，即便蘇盛安做不到她心中所希望的，她也要說。

她要將自己隱忍了十幾年的委屈向自己的丈夫傾訴，她只想要他一句公道話。

“小雨那孩子也是一樣，受了委屈也不說，她肩膀上的疤痕就是老太太拿鍋鏟子打的。”褚云萍覺得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傻的事情就是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兒。

“這都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你為什么不跟我說，你當時為什么不跟我說？”蘇盛安陷入了深深的痛楚中，他的心里也在掙扎，聽到妻子說這些，他心如刀絞。

褚云萍目色清冷，恍如看透了一切般的淡定。

“你媽的脾氣，你也知道，我從前即便不跟你說，從平常的小事中，你也應該能看出些端倪來了吧？為什么是咱家搬到了小偏房？如今你也都知道了，那我就想問一句，蘇盛安，你想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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