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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約-第一五五章 久久之意
更新時間:2019-12-11  作者: 淺淺香痕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錦約 | 淺淺香痕 | 淺淺香痕 | 錦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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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太監小心的端著一只托盤進來,內鋪了厚厚的墊錦,上頭整齊的擺著十二只通體清透的水晶杯。

慕輕寒提了兩提酒依次將水晶杯都倒了八分滿,讓太監轉身與眾人再看。

只見那一托盤原本透明無色的水晶杯中盈著半杯翠綠之色,竟十分的新鮮。

“太神奇了,竟有這等奇妙之事,本王當真開了眼。”楚瑾伸手端過一杯聞了聞,“沒有酒味?”他頗有幾分懷疑的喝了半杯,只覺酒液入口后絲滑馥郁,帶著熟悉卻又叫不上名字的香氣滾入喉去。

“翼王,這是什么酒,怎么如花茶一般?”楚瑾將剩下的半杯也喝了,而后伸出舌頭舔抵唇齒,意猶未盡。

所有人見他樣子也忍不住也喝了半杯,到最后都變得與他一般行徑。

“這便是‘若綠’的魅力,只有在水晶杯中才能激發它深掩的香氣,也才有綠意。”慕輕寒戲謔,“能想出這種調調兒的自然也不是個普通人,她的秉性與這若綠倒有些相似,深藏不露。”他意有所指的看向秦衍。

秦衍沖著慕輕寒深施一禮,“多謝翼王提點,本王謹記!”

慕輕煙強忍著惱怒,恨恨的瞪了兩人一眼。

沒有人聽出弦外之音,也不知他們打得什么啞迷。只除了楚玨,他心中柔腸百結,只因自已的身份,面對愛慕了許多年的女子,他連去爭上一爭的勇氣也沒有。

“還剩下三壇,虎王要先開哪一個?”小太監眉開眼笑,卻也不敢離秦衍太近,遙遙的問他。

秦衍信步走到最近的一只酒壇邊,一手伸便扯開了用以扎口的麻繩,掀去封紙。閉上眼睛細聞酒香,“本王有生之年能再遇此酒,當真有幸。”他要過酒提親自打酒倒入玉盞,細觀盞內酒色。

只見那酒中似有淡淡的藍煙上升,盈于杯口久而不散。

慕輕煙似未聽到眾人的贊嘆聲,站得不耐煩便往癡玉的席面走了兩步,沒骨頭一般依偎著她的側身歪坐著。

“我都快散架了你還來靠我!”癡玉半夢半醒,有氣無力。

慕輕煙湊近她耳邊以氣聲戲謔她,“怎地左擎一來你就半死不活的,難道他真有那么難纏?還是說……”

癡玉在桌子底下伸兩指去擰她的大腿,“你還不快給我閉嘴,那人怕是已經識破了你的假象,我看你還有幾日蹦跶的,早晚也如我今日這般,還是給自已留條后路的好。”

“識破了又如何,我再也不會象你這般被美色所惑;口口聲聲說恨,到頭來還不是塊肥肉罷了,哼!”慕輕煙看著她臉上紅潮又起,怕她又來擰自已,遠遠的坐在了長榻的另一頭,學著她的樣子歪在桌上。

“虎王,此酒何名?”岳峻問他。

秦衍自已先飲了多半盞,半晌才回過神來。

“此酒名曰‘臨江仙’,來自松江府與燕山雪谷之間的松江之畔。”他忽然收聲,低眉凝視盞中所剩無幾的酒,沉浸在回憶中。

岳峻知這其中定有故事,遂好奇又問,“虎王不妨說說這酒的來歷,給咱們也長長見識。”

秦衍的冷又緩了幾分,在眾人都以為他絕不肯說時,他卻娓娓道來:“十年前,本王從雪谷回京,途經松江,夜宿松源鎮時遇上了一個少年,他一人獨酌,酒香四溢。

秦衍骨子里的冷似乎被殿上的酒香融化,眾人竟是瞧見了淡淡的笑意。那種笑極致的誘惑,引得所有人皆怔怔發愣。

他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慕輕煙,和她湖面一般純凈的眼眸相撞,瞬間糾纏在一處,再分不開。

“后來呢?”

慕輕煙斂下眼眸,心中狂跳不矣,她卻不知那人竟是秦衍。那是她第一次喝醉,朦朧記得她將臨江仙送了給他人喝;那是她等了三年的驚喜,急著與人分享。

“后來?”秦衍失落的收回目光,“后來那個少年喝得醉了,便將余下的半壇酒請了本王,也將這釀酒的過程講與本王聽。”

他淡淡而語,簡單結束。

不過頃刻間他又添了一句,“這酒極易醉,三日不醒。”

那些聽了他前面說詞本來躍躍欲試的人,又聽了他最后一句都安靜下來。都知曉他不打誑語的性情,以他的酒量說易醉那定是易醉的。

“虎王,我怎么覺得你的話猶未詳盡,這酒為何這般厲害?”楚瑾小小的抿了一口,細細的品味,“也沒什么特別,到是這口冰涼難得。”

癡玉心火正盛,正想尋一口涼的東西吃吃,聽楚瑾一說立刻也來了精神,“給本宮一盞,既是難得,就算醉上數日又有何妨?”

綠筠立刻捧了一盞回來遞到她手中,“公主盡興罷,醉一醉不礙什么!”

“這話本宮愛聽,回去賞你。”

慕輕煙拿手蓋于盞上,只一會功夫,盞中藍煙漸盛,十分的好看。

癡玉低聲問她,“這是什么把戲?”

慕輕煙看著那藍煙盛極后瞬間消散,淡淡的開口,“凡事順其自然便好,比如你貪看這一抹極色,卻也不過瞬間,與煙花一般易散。”

癡玉果然懊惱的移開她的手掌,“這般不經時候?你拿何物制成?”

“不能說,那件東西屬實特殊,從我發現到現在十四年也只見過兩回。”慕輕煙心不在焉的一手支額,“這壇酒還是八年前存下來的,三日前剛運抵京城。”

癡玉將盞中酒喝下后,那涼氣在她體內肆意,說不出來的舒適,便又吵著讓綠筠去要。綠筠無奈,只得又去端回一盞才罷。

“不要貪這一時的涼,小心醉死了。”慕輕煙低低的勸她。

癡玉不以為意。

秦衍不再接話,“去開那一壇來!”他隨手一指剩下兩壇中的一壇。

小太監屁顛顛跑過去,開壇舀酒,分與眾人。

“這是……”楚玨好奇的看著自已喝了一半的酒,“這是獵風?”

五年前,秦衍人在南詔邊關,并不知獵風的存在。

“這酒有南詔鮮花的氣味,或許出身不在京城。”秦衍喝了半盞幽幽的道。

向天祺親自將剩下的一壇酒去了封口,“這壇一定是惜時!”他抬頭看向秦衍,“虎王沒在京城這幾年還不知曉,惜時早已超越了桃花醉,大概也只有你還念著舊。”

“舊有舊的留戀,本王偏就貪著舊心。”秦衍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接過向天祺遞上來的酒先聞了聞,而后一飲而盡:“這卻不是惜時。”

向天祺不信,“不可能!前面八壇酒不見惜時,如若這壇不是惜時,難不成還有好過惜時的?”他自已也飲了半盞,皺眉無趣,“還真不是,這酒怎會如此之腥苦,莫不是藏壞了罷?”

九壇酒秦衍盡數喝過,已經有了三分醉意。聽得向天祺胡言遂接了話去,“這酒中有人參、當歸、靈芝、蛤蚧、熊膽、枸杞、雪蓮、枯木春,是極難得的解毒良方,若是我沒猜錯,這方子怕是出自我雪谷。”

“虎王與清觴酒莊掌柜是故交?”向天祺好奇問他。

秦衍搖頭,不說有,也不說沒有。

與他是故交的不是清觴酒莊掌柜的,是慕后那個會釀酒之人。這方子定是洛辰給她的,與雪谷所藏大致不錯,細品其中味道,不難發覺洛辰改進了那個方子,另添了些東西。

“德公公!”楚玨在亂哄哄的大殿上朗聲喚人。

德公公忙屈身向前,“在!”

“賞!清觴酒莊為朕大婚費心費力,這九壇天下極品佳釀暗含久久之意,這份心朕收下了!賞清觴酒莊玄武東街鋪面十間,連帶院子兩套,宮制酒器百件。”

“是,奴才這便讓人去報喜!”德公公樂呵呵的出門去了。

“綠筠,本宮想看霓裳舞。”癡玉席上的兩個人已經坐沒坐相了。

禁衛軍在小太監的指揮下將紅毯上的酒壇搬到了兩邊,騰出中間地方給驚鴻的舞娘們表演,慕輕煙一直暗暗留意進出太和殿上的所有人。

當鼓樂響起禁衛軍撤出大殿時,有人偷偷尾隨著也出了門,慕輕煙趁著眾人不防備悄悄跟著也出去了。

臨出門時,她傳音給慕輕寒:“有人在楚玨合巹酒里下毒,留意殿上情形。”

慕輕寒早已得了信兒,“知曉,你自已當心些。”

她出了門順著廊下往側面花園信步散去,也無人阻止。待進了花園,四下無人時她悄悄閃在墻下暗影里,擇了方向又往昭純宮去了。

與大殿的熱鬧相比,大概除了長春宮燈火通明外,整個后宮極靜極暗。她一路順利的進了昭純宮,依著前頭的法子將自已藏在房檐下,斂起呼吸。

果如她所料,須臾不過,一人縱輕功來至院外,左顧右盼了半晌才半遮半掩的進了昭純宮。

房內一燈如豆,忽明忽暗,即使有人從此經過也不會多疑。

“你倒說說,他為何未曾中毒?”一個氣極敗壞的男人粗獷的聲音。

半晌才聽一個女子委屈辯解:“我明明瞧見了淑妃的貼身丫鬟端了酒進去,也聽見喜婆婆的唱喏與禮成之聲,為何皇上沒中毒奴婢便不知曉了。”

“啪!”一個極響亮的耳光聲響起。

“當真半點用也沒有,就你今日的表現你那妹妹還如何與十三爺為妃,如何在今后掌理后宮?”女子極刻薄的聲音。

“娘娘饒命啊,我再想想辦法。”先前女子哭著求饒。

始終未聽見后進房去那人的聲音,慕輕煙攀著屋檐閉了一眸從窗縫往里看去,只見那后來之人垂手立在說話的三人身旁。

“大殿上現在如何了?”粗獷的男聲再起。

慕輕煙尋著聲音側目睨向他,唇邊溢出頑劣的一笑。就算他改裝易容,甚至連聲音都有了變化,卻也難逃法眼。論起易容術,逍遙谷已有幾百年的傳承,江湖上慕輕煙認了第二無人敢認第一。她壞心眼的想著,嚇他一嚇或許更好玩。

楚旭啊楚旭,這一回咱們新賬舊賬怕是要一起算上一算了。

一個極輕的男聲淡淡的回話,“清觴酒莊送了酒來,正在暢飲,如若先前的計謀未被識破,今晚子時倒是個機會。”

“沒那么容易,就算楚玨未曾發覺,那秦衍與慕輕寒皆是人精,不可能都喝得不醒人事。”楚旭一向謹慎,能混入禁宮內而未被發覺,且一藏便是好幾年,全憑著這一點謹慎。

男人身形瘦削,聲音平淡無奇,“總要散場,三王不走就算傾盡我們所有的力量也抵不過;但要只對他一人,勝算過半。”

楚旭的腿倒底留下了毛病,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他半晌不語,猶豫不決。

“你等了這許多年也該是時候了,況且我聽說各國使節都來慶賀,若這時候國賓驛出點子意外便可趁亂行事,未嘗不是有利之時。”

說話之人正是當年入主翩若殿的寧妃。

慕輕煙百思不得其解,當年的玉璽之事漏洞百出,按道理她絕脫不了干系,為何如今卻搬進了昭純宮,還能安然無恙?

楚旭一拳砸在桌上,恨恨的立起雙目,“西唐太子既然來了,國賓驛里又無他落腳地,想必這京城中自有去處,仇風你找人查查。”

“查到了,太子擎自進京后一直宿在驚鴻教坊,今日先寧安公主一步入宮。”仇風冷漠對答。

楚旭恨恨的說道,“他到是會擇地方,哼!”

慕輕煙看他雙目兇光畢現,知他還記著當年的斷筋之仇。

“或許真的是時候了。”楚旭仰天長嘆,咬牙切齒,“上次他僥幸解了我的鬼草之毒,這一回我看他還有何本事。”

“師兄,鬼草自被師父重煉過后,毒性雖更勝十倍,卻也珍貴十倍。”仇風提醒著楚旭,那毒藥變得無色無味,染血三日,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楚旭頓時火冒三丈,“他斷我雙腿廢我武功,即使再大的代價我也要報仇。”他攥緊拳手,看著再續成功的手筋在皮下形成的結塊,根本使不上力氣。

仇風不語。

“拿去,讓驚鴻的暗樁今晚三更前務必得手。”楚旭緩和了怒氣,將一個半截指頭大小的白瓷瓶拋給仇風,“另外,到國賓驛走一趟,要鬧就鬧得大些。”

仇風接了瓷瓶轉身就走,輕功極為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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