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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約-第一六四章 西城探密
更新時間:2019-12-19  作者: 淺淺香痕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錦約 | 淺淺香痕 | 淺淺香痕 | 錦約 
正文如下:
慕輕煙氣結,他怎么就斷定她是要去松林寺的。狠狠的瞪了他一下,還未等開口反駁,秦衍又說道,“晚上再去不遲。”

何信恰在這時進門,端了滿滿一托盤碗碟。

“主子,匆忙間不及精細料理,您先將就用些。”何信放下托盤先告了罪,然后才將碗盤都擺在桌上。

“辛苦了!”慕輕煙落座,望向桌上的菜色,極挑剔的她卻半點不嫌棄,舉筷便食。

秦衍在她身邊坐下,也是不言不語的進食。舉手投足盡顯尊貴優雅,半點不似江湖客那樣張狂,也不象世家公子般倨傲。

撤下了膳食,秦衍凈了手同羅鎮往西側那間屋子去了。片刻后羅鎮出來,拿著一張方子急急忙忙往外走。

慕輕煙喝光了自己盞中的茶,又將秦衍那盞喝了半數。

秦衍回來后默不作聲的將她喝光的杯盞續了水,自己慢慢的喝,緊鎖著眉頭不知在想什么。一盞茶未盡,忽然他擱下茶盞急步出門,直直的向西側的跨院去了。

慕輕煙也忙放下茶盞想追過去瞧瞧時,三九擰著眉頭回來了。

“主子,城西淹水的百姓中,又有此種病癥出現。”三九半身泥水,靴鞋也都濕了。他喘了一口大氣又道:“據暗使回報,這些人比之前發現的那四個情況嚴重了許多,兩日前開始嘔血,身上瘡癤突起,流的都是腥臭的血水。”

慕輕煙斜了三九一眼,“為何今日才來報?”她雖語聲極輕,可輕中卻自帶著絕不容忽略的鋒芒,目中有星星點點的火光被點燃。

“屬下失職,請主子容屬于將此間事了后再去領罰。”三九半彎著身子請求著。

慕輕煙并不是遷怒的脾氣,誰的錯就該誰受責罰。

“你且先將事情詳細說來,此時西城怕是亂了。”她長出一口氣,又坐回椅上。

秦衍濕著兩只手進門,袖口微微也沾了些濕意。他看了一眼三九的神色,知曉有變故發生,抿了抿唇仍舊在慕輕煙身邊坐下。

三九頭也不敢抬,“屬下剛才去分舵尋人未遇,說是去了西城,屬下急忙也跟了去。誰知西城一片哀嚎聲,有幾個富戶門前已經掛起白幡,尋來暗使一問才知情況比想的要嚴重得多,他已將此間之事傳遞入京。”

慕輕煙不似往時慵懶,倒添了些漠然。可是三九知曉,她神色越是漠然怕是心里想得越多,也不敢出聲打擾,只得在一旁候著。

“想什么呢?”秦衍將茶盞遞到她手中,獨留下蓋子擺向桌子一邊。又把茶壺及自己茶盞的墊盤撤下來分兩個方向擺定,最后將自己的茶盞擱在正中間的位置,用手指將幾個點連上線。

慕輕煙一眼就看明白秦衍的用意,“三城圍京?”她哼了一聲音,“楚璃想要以三城百姓換取帝王之位,還真是異想天開!”

“他已經開始了。”秦衍冷冷的開口。

慕輕煙嗤之以鼻,“玨哥哥寬宏,不忍相殘,他本來可以安穩活完下半生的。可是有些人偏偏不領情,非要往火坑里跳,我看這一回他可還有何機會逃出生天!”

“不可留便不能留,早晚成殤。”秦衍劍眉微挑,如刀刻般英挺的五官此時陰云密布。

慕輕煙點頭,擱下茶盞回身向著三九吩咐,“密切關注城中動向,京中知曉我來了梁州城,這幾日會有暗使往來傳遞晉城與龍門郡的消息,一刻也不能耽擱,必定要第一時間到我手里。”

“遵令!”三九這才極快的旋身出門去了。

秦衍起身,“走罷。”

兩個一前一后又從小巷子里出去,轉過正街往西城三九口中掛著白幡的人家去了。

二人撿了無人處飛身落進院內,細尋了一回未果,只好避過了家丁尋到了跨院。院中無人,房子是一明兩暗的樣式,從東邊屋內傳出一陣不合時宜的放蕩聲音。

慕輕煙眼睫忽閃,壞心眼頓生。

秦衍一時沒看懂她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狡黠,可她偏又不給他再看的機會,那種感覺已經消失,象從來未曾發生過一樣。

正中間是個廳堂,門未關垂著半舊的簾子。堂屋正對著門停著尸床,白布下蓋著的一物隆成人形,有極重的腥臭氣。

慕輕煙屏住呼吸便要近前去掀看那白布下蓋著的死尸,秦衍立刻將她攔下,以唇形警示她:“小心有毒!”

慕輕煙也不逞強,幾步走到東邊門外,側身躲在大紅灑花簾子外,偷覷內室情形。女子似病似疼的叫喚著,也有男人粗喘之聲。

秦衍耳根不由得一紅,他伸出雙手從后邊掩住慕輕煙的耳朵,冷眸中有了怒色。

屋子不甚大,床上撂著半面帷帳,只看得到女人半條雪白的小腿……

秦衍又來遮慕輕煙的眼睛,唇貼著她的半邊耳朵氣惱的低語,“不許聽、不許看!”

慕輕煙臉也紅了,轉回頭貓兒一樣走到院中,扭捏著開口,“走快點,待會兒誤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聲音不甚大,卻剛好夠讓內室的兩個極樂中人聽清楚而已。

屋內忽然不知什么東西翻倒的聲音,眨眼間有哭聲傳出來,“老爺啊,你怎么說走就走了呢,你讓梅香以后如何活得下去呀,嗚嗚……”聲音妖嬌而做作。

院中忽然有竊竊私語,聽不甚清楚所有的,但偶爾冒出來一兩句卻又能讓人聽懂大概意思。

“太太娘家的人來了,象是要打發了后院的這些姨娘們出去的樣子。”一個清靈的聲音隱隱有著回音落進秦衍心中,他這才覺出慕輕煙果真是頑劣的。

另一個婆子的聲音接了話去,“喲,那還不快往前頭瞧瞧去,老爺一死這家里就只有夫人最大了,快走快走。”兩個人腳步聲象是越走越遠了。

慕輕煙嘴角仍有一抹笑未曾斂盡,無聲的又回到堂屋,扯起秦衍雙雙飛到梁上。

里屋的哭聲不見了,“你先尋個地方躲起來,我怕那老貨的娘家人要來瞧這死鬼。”女子咬牙切齒吐著的刻薄話語。

“無妨,過不上十日八日這天下都要變了,到時候也不在乎他徐家這點家產。方才哥哥還未曾過癮,你快讓哥哥再瞧瞧你的身子……”男子猥瑣的嘻笑著。

女子春心又動卻仍有些清明,“我跟了這老東西幾年,總不能白折消耗了青春,還是得往前頭去瞧一瞧才是。”

一陣整衣之聲后,女子才又嬌吟道:“你且先出去,晚上再來罷。白日里總有人往來,也不能盡興,夜里與你享用了去,急什么呢!”

男子不情不愿的罵了兩聲,這才甩了簾子出來。

隨后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穿紅戴綠的出來,以絹帕掩鼻撇著嘴瞧了一眼停尸床,扭著腰臀出了大門。

“秦衍你去瞧瞧那個死鬼。”慕輕煙笑吟吟的往停尸床一指,眼睛盯向門外,“我跟著逛逛去。”她飛身下了房梁,抬腿就要往外跑。

秦衍緊隨其后落在地上,一把拉回她來,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薄唇在她額頭淺淺的吻過,“自己小心些,留下記號,此間事了我去尋你。”

慕輕煙邊跑邊答應下。

秦衍看著她挑了簾子出去,才頗的幾分嫌棄的緊皺眉頭。幾步走到床邊,掀去白布仔細觀察著了一回,屋子里有一種奇怪的腥臭味。

扯下一塊桌巾墊手,掀開那人身上的白布,頓時一股極臭散出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瘡癤已經破潰,流了一床血水。隔著桌巾搭上他的脈,半點沒有響應。翻開眼皮看時,已是無力回天了。若不是他身上的血未凝,還真當他早已經死去多時了。

他細心的感覺著混在血腥中的臭味,一時也分辨不清。他沒耐心在此虛耗,抖落手上的桌巾,原路出來越墻而走。

連續走了五戶人家,只有一戶家境普通些,秦衍思慮著楚璃的用意。他又回到初來的那戶人家,并未尋到慕輕煙留下的暗記,只得先行回去了。

有許多事他需要理一理。

穿街越巷又回到羅鎮的院子,仔細的凈了手。

何信不敢怠慢,趁著他凈手的空沏好了茶端至廳上,又出來請了秦衍入內,“王爺,我家主子呢?”他有些不放心,去時兩人卻只有虎王自己回來了。

秦衍點頭致謝,“跟著楚璃的人去了。”

難得他解釋了這么一句,客氣中帶著不容親近的疏離。

何信也不多問,此時的虎王比之世人口中的冷不知要暖上幾倍,雖不如主子在時,卻也遠勝坊間傳聞。

羅鎮點頭,“是,屬下讓人跟著那批扮作本城的人,見他們各自出城北去,東繞西繞最終的地點便是松林寺。”

“不準去!”秦衍冷著臉聲沉如水,他一想到世人傳言中她曾是楚璃的妃子就不舒服。雖然他知曉那并不是她,卻仍舊氣悶。

羅鎮忙起身走到西邊一間屋內,拿著二張宣紙出來,雙手遞給秦衍,“用了兩方,未有成效。”他微皺著眉,憂心的道,“這幾日城中并不見同癥之人,只流言一日瘋似一日。”

慕輕煙沉思片刻,“那是不是說下藥的人也在等著看這幾人的狀況?”

羅鎮點頭,“我也想過這個可能,待過了今夜再看情形。”他是習醫術之人,自是知曉不棄在江湖上的名望,有他的傳人在此,先時的不安也平復了許多。

“那些人將金錢草弄去了哪里?”慕輕煙問他。

羅鎮回道,“城北松林寺,盡數焚毀了。”

“松林寺?”慕輕煙疑問。

秦衍點頭,當真細細的凈了手。

迎向慕輕煙睨過來的目光,淡淡的開口,“有些麻煩。”他如實以告。

慕輕煙知他口中的‘有些麻煩’定然是極麻煩,臉色有些不好看,瞇著眼睛不說話。

“羅掌柜,除了金錢草,這幾日城內城外可見哪些藥材短缺過,缺多少?”慕輕煙慎重的問著羅鎮。

羅鎮略想了一想,“未見短缺,流通正常。自接到主子五年前下的令后,但凡有陌生人在百草堂買藥,必定賣三留七,從未有例外過。”他看著慕輕煙的眼睛又說:“這月初五那一日,有人在梁州城滿城同時大量買走金錢草。屬下得了消息,將百草堂的藥斗中的金錢草只留一點點,其余連同庫存盡數藏了起來,同時也讓人搶在那些人之前收購了一些。”

“這四個人病之前一同在這城中最大的酒樓用過膳,喝過酒。”羅鎮沉下聲來,詳細說著三日前的情形,“其家人第二日晨起才發覺不對,初時還有呼吸,請大夫診治過無效。咱們的人悄悄的將人移到此間來后,呼吸時有時無,脈皆虛無。”

秦衍又問,“用過幾服藥?方子拿來一看。”

片刻,秦衍出來。

羅鎮親自往水盆里倒了些濃綠的汁液,“這是羅某自己配的解毒液,請虎王仔細凈手。”他臉色鄭重而認真。

羅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秦衍,以他的閱歷自是不難看出秦衍清冷矜貴的性子。可他那一身寒冰之氣在自己主子面前竟化為春水,潺潺流淌。

他忙在前引路,往正廳上坐下說話。

秦衍似是為安她心一般,剛一坐下便淡淡的開口,“羅掌柜說這是第一批發病的人,現已三日。”他看向羅鎮,問道:“勞煩羅掌柜說說初時情形。”

秦衍走過去又握住她的手,“讓人準備著吃食,你今日還需再吃一丸藥才行。”他神色溫柔,話語中帶著毫不掩藏的寵溺。

“屬下這便去準備膳食!”何信忙提著袍子大步往外就走。

她不說還好,一席話令羅鎮萬分不安,他在衣襟上胡亂的擦了兩把手也跟了進去。

慕輕煙向著敞開的門走了兩步,何信立刻攔在她身前,臉上滿是擔憂。

“我不進去。”慕輕煙知秦衍那句‘你主子風寒初愈’起了作用,何信拼死也不會讓她進門去的,她只得說了自己不進去,以定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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