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栓一口氣堵在胸口，順了半天也沒緩過勁。

江大武依舊沒回過神：“饞丫頭，你說，叔信你的。”

江小池點了點頭，心里難受，有些替自己愁的慌，好好的飯還沒吃飽呢，這不是四處拉仇恨嘛！

田花見江小池領點頭把事應下，這下不干了：“饞丫頭，你當大家伙面你給我說清楚了，屁大點孩子，這么大的事你自己就能辦吶！家里大人都在呢，這么大事你怎么也得回來知會聲，你當家里大人都死光啦！”田花雖說臉色還沒恢復回來，但已經消腫，說起話來利索不少，尤其是罵江小池，咬牙切齒恨不得活吞了，表情這個帶勁。

江小池真心膈應田花，真后悔那天莧菜薅少了。“大娘，我家就我和我奶倆人，我奶說以后我可是能頂門立戶的，所以小四的主，不用問我奶，我自己個就能做。”

江小池話說的明白，自己壓根跟你就不是一家人，田花不張口還好，一張口就招了一陣白眼。村里看熱鬧的哪一個不笑啊，自己給自己打臉。

江小池緊接著開口又道：“再說，家里孩子少，我奶想稀罕孩子也沒地稀罕。奶要知道招小四回來做孫女，指不定得多高興呢。”

田花聽這話又不干了：“誰說家里孩子少？我家大壯二壯，還有小壯不是你奶孫子啊？前后院住著，你奶想怎么稀罕怎么稀罕，關他老宋家孩子什么事。”

江小池真心不想再開口，可不回懟幾句總感覺對不起原主生前受田花委屈。“大娘，我奶不是說跟大爺這親斷了，咱們可早就不是一家人，再說，以后大壯他們不是要改姓田了嗎？以后我們江家，能頂門立戶，接上戶口本的那可是我。”

以前江小池多老實啊，天塌下來都不哼個聲，這一句一句給田花懟的，邊上看熱鬧的村民都有些適應不過來。

江老大一旁臉臊的通紅，恨自家娘們不成事，時間長村里人也就把這茬忘了，這還變相又讓江小池在人前提醒下。

諸事不順，流年不利呀！

田花被打臉，礙著江小池身上那股嚇死人不償命的力氣，按著性子道：“你丫頭家家，張嘴閉嘴忽悠誰呢？你說卜老四把小四賣給你，你自己褲子都提不上呢，你說你咋買的，你把一個大活人弄回家你要拿啥養著。”

“拿啥養著不行啊！這年頭也就多個人多雙筷子的事，她饞丫頭就是餓死進了棺材板，不也沒吃著外人家一口糠嗎？”說話的是孫寡婦，自己短處在江小池手里捏著，王二癩子一口妹子妹子叫的親近，不用人提醒孫寡婦的心就往江小池那處使。

王二癩子瞧孫寡婦那幾句話罵的帶勁，小身板又往上挺了挺：“有我這個當哥的在呢？還能讓我妹子繼續挨餓呀，我王二癩子話撂這，以后有我王二癩子吃的肯定短不了我妹子！我妹子往后的日子，那可好著呢。”王二癩子名聲不好，但家里有點糧，手頭活動可是事實。

王二癩子嘚瑟的起勁，江小池覺得鬧騰慌，一眼瞪去，王二癩子嚇得一個機靈，忙知趣把嘴閉上。

幾人互懟起勁，一旁宋老栓仿佛是個外人。

宋老栓順口氣，強擠著笑，問江小池道：“池兒啊，知道你們跟大爺置氣，說笑話合起伙氣大爺。回頭大爺改，保證以后好好養小四，再也不把小四送人。你看這樣行了吧？”

看宋老栓這張臉，江小池打心眼不好意思道：“大爺，我們沒故意氣你，白紙黑字，下架村的隊長和縣公社的干部給做的公證，大紅戳上面蓋著，從法律上講小四以后就是我們江家的孩子。這事已經拍板，肯定錯不了了。”江小池說完，怕宋老栓不信，從懷里把文書掏出來，在宋老栓晃了晃，最后遞到江大武手里。

“池兒啊，你拿的那是啥玩扔？”宋老栓認識幾個字。再說別的不認識，自己按過手印賣孩子的文書還認得。

縣公社干部都給作證了，那就是鐵板釘釘的事，他宋老栓的臉這回可丟大了。

江大武愣愣的接過兩頁紙，果然人家江小池話說的沒錯，買賣合理還有錢江和公社領導蓋的大紅章也不能作假。

宋大娘因為宋小四在宋老栓面前半輩子沒抬起頭，這回又人前矮了一節，從來沒這么窩囊。張口罵道：“你個該瘟的玩扔，怪不得你從小不得田花待見，還四處賣慘磕慘人，原來你藏著糧自己吃獨食。當大家伙面你給我說說，你拿什么換的小四，你究竟怎么換的？”

田花見宋大娘問到點子上，附和道：“是啊，你當大家伙的面把事說明白，我就說你丫頭家家關門吃獨食，我這鍋也不能白背。”

江小池笑了笑，心想這鍋你還真得繼續背著。

推車走了半天山路，江小池有些累的慌，知道不解釋明白別說是田花和宋老栓兩口子，就是整個甜水村的人都沒法交代。

江小池清了清嗓，故意賣個乖這才開口：“原本我是打算用糧換的，后來沒用上，光用嘴匡就讓卜老四寫了文書。整件事經過整個下架村的人都能給我作證，反正兩個村子也就半天路，要是覺得我扯謊完全可以自己個過去問。”

簡單明了，說多話嫌費吐沫星子，總之一句話：自己去問。

田花：“拿糧換？你糧哪來的？這幾年天旱，顆粒無收，你家有糧也是江家的，你私藏得糧食可不能自己個獨吞，那里可有我們大房的份。”

江小池真心佩服田花，腦瓜轉的真快。“大娘，糧是我跟王二癩子幾個借的。別看王二癩子幾個平時吊兒郎當，遇事仗義，二話沒說就回家給我湊糧食，又跑前跑后陪著我們幾個孩子壯膽，壓根都沒考慮我一個孤女能不能還得起。怎么的大娘，今兒我換小四沒用上這糧食，如若用上了，大娘還準備幫我還饑荒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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