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道：“你的不同標準可真低啊。難道你不知道善與惡的本質區別在于順理和違理，你會說話，但干的是違理的事，那和以前有什么區別？”

混沌道：“什么是理？你說的理就是理，我說的就不是理？我違背了你的意思就是違理，順了你才是順理，才是善？憑什么要以你的標準定是非？”

“理之為理，就是自然規律道法自然的道理，并不是我說的就是理。就像你，無論我怎么阻止，你還是存在，并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這就是理。再比如她，自由，才是她的理。你抓住她不放，就是違理。”

張曉燕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修復了耳膜，一來就聽到在說自己，連忙道：“大人，你要放了我呀？那真是太感謝啦！被你抓在手里，我真的好不舒服啊！你說了要護我，結果卻要我死，我真是冤得慌啊！”

混沌看看張曉燕，再看看阿九，手一翻，將張曉燕扔進甲胄里，“護了！”

張曉燕噎住，這玩意兒，可講不了道理啊。

阿九神色暗了暗，“混沌，這個世界是盤古造就的，你在他的地盤上開辟世界，不覺得丟臉嗎？”

混沌一愣。

張曉燕忙道：“就是，太丟臉了！大人，要不重新找個地方，重新開始，你也造個新世界，像盤古那樣被人崇拜被人擁護！到時你說的話，不就成了理啦！自己造的世界，自己就是理！對不對？”

混沌有些迷茫，“有那樣的地方嗎？”

張曉燕忙道：“有的，有的！咱們快去找吧！”

混沌道：“我的魂體不全，我要拿回我的碎片，才有能力尋找新世界！”

“他不是說了嘛，等你找到新世界了，就還你的碎片嘛！到時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是兩全其美！”

混沌一想有理，抬腳就走。

再往前方去，就已經脫離異域了。再往前方，連阿九都不知道那是哪里了。

阿九焦急地看著張曉燕，“慢著！混沌，我們兩個去就好了！把她扔下吧！你要是再走，她就要死了！”

說話間，一種五臟六腑被掏空，身體重力瞬間化成空氣的感覺襲來，張曉燕悶哼一聲，猛然就失去了意識。

張曉燕被混沌和阿九戰斗的沖擊力所傷，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內里其實早就崩塌潰散得厲害，如同那強弩之末，現在已經到了最后里程。只見她口鼻眼耳流淌出來的血匯成了溪流，涓涓而出，霎時就將身體打濕了。身體癱軟在地，像完全失去了支撐一般。

瞬間，張曉燕就變成了一個破布娃娃。

而同時，靈臺微微一松，一個小小的人兒閉著眼睛飄出。

張曉燕的身體內部掏空，已經無法承受魂體的力量，如果不逃出來，連魂體也將隨之潰散夭亡。可即便是這樣，魂體也損傷得不成樣子了，比起以前的生龍活虎，現在緊閉雙眼，只有奄奄一口氣存在了。

之前精神尚可，還說了那么多話，原來竟是回光返照！

阿九心中大慟，之前顧及著張曉燕和整個世界的完好，他一直隱忍不發，現在卻是再也忍不住了，“曉曉！”

一手控制著力道朝張曉燕抓去，一手向混沌的靈臺打去。

混沌早就對阿九恨之入骨，一手護著張曉燕，一手五指張開，朝阿九迎擊而去。

砰砰砰，靈力波爆開的聲勢將周圍的一切都震碎開去，以二人為圓心，霎時就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

張曉燕的身體在沒有護持的情況下，轟然化成齏粉，消失無形。而她的魂體在混沌的手心，雖被保護著，但仍然受到了無形沖擊，之前還有一口氣在，現在幾乎連呼吸都沒有了，透明的一只，仿佛立刻就會化在天帝蒼穹之中。

阿九腦子嗡的一聲響，立刻撤手，連想搶回張曉燕的心思都蕩然無存了，只盼著她能活著便好。失聲叫道：“混沌！放了她！我們的恩怨，我們解決，不要連累他人！你再不放手，她就要死了！”

混沌有些懵，怎么這個小生物這樣脆弱，捏把一下就要死了。他內心里還盼著張曉燕和他一起去玩兒呢，有個人在耳旁嘰嘰喳喳說話挺有趣的，他可沒盼著她死呀。

混沌覷著張曉燕，他只會殺人，可不懂怎么救人的。

阿九叫道：“你不知怎么辦，就把她交給我好了！我會救她，我救她！我有藥，我可以救她！”

混沌頓時就想起他蘇醒時，張曉燕喂他的丹藥了，說起來，仙人在治病救人上，還真有幾分水平，“那給你了啊！別把她弄死了！”

混沌將張曉燕的魂體收在光罩中，連手指都不敢彈，只沖它微微吹了一口氣，那光罩就顫巍巍地飄向了阿九。

阿九顧不得混沌會不會偷襲，輕輕捧起張曉燕的魂體，發現她存有生機的原因都在當初他給的那縷白焰上。要是沒有白焰護著她的心脈，現在就是盤古復生也救了她。可即便如此，即便她能活，恐怕一時也難以恢復到從前。張曉燕的本體已經徹底失去了。

阿九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沮喪又是慶幸，根本來不及細想，硬生生將魂力的一部分分出來給張曉燕續上，然后將她珍重地放入元石中以便重生后，再施以法決咒語。最后再留戀地看一眼那被咒語包裹的元石，念出劍訣，一道流光閃過，通體漆黑的玄武真鐵仙劍就載著張曉燕的魂體向她該去的地方去了。

這些動作都是在電光石火間完成的。混沌碩大的身軀，還老老實實地守在一旁。他的理念中，他復生都經歷了長長久久的時間，張曉燕要救回來自然時間也不會短了，是以還頗有耐性地想，等她活了，再問阿九要回碎片，然后帶著一起去闖蕩的。

結果，才想了一個開頭兒，人就沒了！

尼瑪，他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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