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尖細的太監聲響起。

底下站著的眾臣面面相覷，躊躇著不敢回應。

“父皇，兒臣有事啟奏。”最終一道帶著些許玩世不恭的聲音傳遍大殿中。

高位之上，百里問天慈愛的看著那張面容，口氣極為親昵，“皇兒，有何事要和父皇說？”

猶如平常父子般的問話，卻讓百里竣燁心中厭惡，“父皇，這是各地官員彈劾三皇兄的奏折。”伸手托起一本奏折。

旁邊的太監有眼色的走下去接過，然后轉交給龍椅上的老者。

百里問天臉上一直帶著慈愛的笑意，接過奏折粗略的掃了一眼，便隨手放在一邊，“老三這混賬東西，都一把年紀了，還喜歡玩這些花樣，真是丟人啊。”

“父皇，三皇兄大肆搜刮各地民脂民膏，收集俊俏的少年為己所用，這不僅有損皇家的顏面，還觸犯了天元國的律法，望父皇明察。”指控完罪責，百里竣燁便跪地，目光堅定的看著高位上的老者。

身后的百官有一半跪地，“望圣上明察！”

剩下的那一小半也跪了下來，只是口中的話語卻截然相反，“圣上，明王爺是嫡子，是您跟皇后所生，身份高貴，難免遭有些人嫉恨，從而設計陷害，望圣上明察，切勿讓心懷不軌之人得逞。”

“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是非曲直，老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小人之心也，明王爺身份何須尊貴，怎會做出此等事。定是遭到小人陷害。”

“有人親眼看見有人打著明王爺旗號去逼迫良家婦女，這難道也是誣陷？”

“這不過是小人純心嫁禍罷了，說是明王爺所為，那就是明王爺的罪？恕臣斗膽，若有人是打著九王爺旗號，那是不是說明也是九王爺所為？”

朝堂眾臣分為兩撥，一派所屬貴妃之子百里竣燁，另一派卻是嫡系王爺百里竣明的人。兩派唇槍舌戰，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威嚴龍椅上的老者眼底閃過一抹看不懂的暗光，他捂住嘴輕咳，好似隨時要逝去，“好了，眾愛卿別爭執了。”

聲音雖不大，卻及時制止住眾人。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百里問天看向站在一旁的百里竣燁，“老九啊，這事父皇看就交給你來查辦吧。要是你三哥真的有罪，你不必顧忌朕的面子，盡管放手去做。”

“是，父皇。”百里竣燁拜謝。

百里問天止不住的又咳嗽了幾聲，“行了，就這樣吧，都散了。”

“退朝！”一個太監喊道。

老者咳嗽聲加重，在旁邊太監的攙扶下起身離開龍椅，向側方緩緩走去。

老皇帝走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各自站起身。

百里竣燁彈了彈衣袍，向外面瀟灑離去。

跟隨他的官員也都散去。

朝堂上還剩余的一部分人卻臉上凝重，“圣上將追查之事交給九王爺，這恐怕對明王爺和世子爺不利，我等是不是要去稟告給明王爺？”

明王爺稱病不上朝，世子爺無官銜在身，也沒有在朝堂上。這對他們這些人是不利的趨勢。

“隔墻有耳，我們先回去再說。”有的官員比較慎重。

“好。”官員們都各自離去。

病態盡顯的老者在走進寢宮時，氣勢一變，哪還有半點不適之狀。

“朕要的消息如何了？”百里問天甩開總管太監的攙扶，氣勢十足的向床榻前走去。

床榻旁立著一張桌案，上面擺滿了奏折。以往在人前，他總是半死不活的歪在床上艱難的看奏折，將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演繹的淋漓盡致。

總管太監彎著身子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恭敬的遞給天下之主，“回圣上，這是探子剛得到的消息。”

百里問天接過信封，目光快速的掃了一遍，接著神情頗怒，“這個名叫柳媚兒的女人倒是好本事，不止勾引住了皇姐的幾個外孫，就連朕的兒子和孫子都沒有逃脫掉她的迷惑。果真是好本事！”

天下之事，盡在他眼底。身為天元國皇帝的百里問天又怎能不知道邊境發生的事情，只是他另有謀算，才沒有動手。

“圣上，您看此女……”總管太監有些膽寒的等待他的號令。

“此女不能留，必須殺之！”百里問天身上殺意毫不掩飾。

總管太監俯首，“遵命！”

百里問天依靠在床榻上，從旁邊的桌案上抽出一本奏折，望著上面清俊的字體，宛若那個冷清少年一般，臉上漾起一抹笑意，“傅凌雪在翰林院還好吧？”

“回圣上，奴才依照您的指使，已經暗地里囑咐過翰林院掌院學士，傅大人一切安好。”總管太監回道。

百里問天思忖了一下，“他在翰林院待了快三年了吧，也該要晉升了，你說說，朕該給他個什么官職好？”

總管太監雖是老皇帝信任的人，卻不敢直言，只道：“圣上，您是天下之主，該給什么官職，都是您說了算。”

“給高了，那群老臣不服，可給低了，我又怎么對得起皇姐？”百里問天提起‘皇姐’二字時，眼底的柔情可見。

總管太監低頭不敢插話。

百里問天眼睛掃了一眼擺放奏折的桌案，“朕聽說順天府尹年歲不小了吧？”

太監一驚，順天府尹可是正三品，圣上這是……

“嗯？”百里問天帶著不容置疑的目光射向完全不掩飾驚駭的太監。

總管太監忙跪下，“是，奴才一定照辦。”

“朕不想聽到有半點議論之聲。”

“是，奴才會處理妥當。”圣上此言是要傅凌雪晉升的明正言順，可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盡管是狀元之材，也沒有三年就升為正三品的先例。正規晉升熬資歷是走不通，那只能另尋別處。

總管太監心中有了主意，便俯身退下。

空蕩蕩的寢宮中，獨留一個老者在兩眼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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