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我知道這樣生生分散你們十分殘忍，可是三年后你們再分別會更難受的！趁著現在你們感情還沒那么深的時候分開，與你與他都好。”

“祖母，我們的感情已經很深了，就是知道日子不多所以我們才想盡快在一起，珍惜最后的時間。”

聞言，紀老夫人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她微微蹙眉冷聲問道“你此話何意？你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祖母，我和阿晨都離不得彼此，求您不要拆散我們好么？就算是最后的三年多我們也希望是陪在對方身邊的。”

“蘇滿！我當真是看錯你這個丫頭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會在這兒久待，如此還來勾搭我的孫兒。”

見蘇滿沒有反駁，紀老夫人氣惱地直接甩了蘇滿一個耳刮子。

“你個狐媚自私的丫頭，我是絕對不會讓我孫兒給你禍患的。你別想再進我們宣平侯府的大門，你，你......”

說罷，紀老夫人因為太過激動又昏厥了過去，所幸就在雅室內，慧遠大師直接為老夫人把了脈，只是一下子怒火中燒肝火過盛，喝些降肝火的藥茶就好，只是這歲數多幾次這樣的發怒難保不會爆血管。

“蘇施主不必憂心，此刻老夫人并無大礙，不過不能再動肝火了。”

“多謝大師！”

蘇滿微微苦笑了一下，老夫人那是切身體會，她不愿意紀燁晨與她一樣承受那般痛苦蘇滿也是十分理解的。蘇滿也知道自己是自私了，可是感情是相互的，她與紀燁晨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隨后蘇滿請嬤嬤陪在老夫人身側照顧，自己出去走走透透氣。眼下讓自己再跟著老夫人一起坐馬車回去估計有些困難，蘇滿也怕老人家動怒了萬一變成楊首輔那般她就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紀燁晨了。

蘇滿沿著寺廟漫無目的地逛了起來，瞅見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那是順娘，她才突然想起來今日是十六，順娘上山的日子。想來自己也有許久沒有見過寶兒了，蘇滿與順娘打了招呼想要去見了那個“小大人”悟緣小師父。

悟緣小師父看到蘇滿后微微保持距離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阿彌陀佛，施主別來無恙！”

“小鬼頭，別裝樣子，走進些讓小滿阿姨仔細瞧瞧！”

“施主眉間似有黑氣纏繞”

“別學你師父江湖術士的那套，請當一個高冷的小圣僧。”

“噗！”

一旁的悟了瞧著那邊的高冷小師弟一臉無奈地被蘇滿又是拍腦袋又是捏臉地蹂躪，差點被嘴里素點給噎著。

對小寶的一番疼愛后，蘇滿覺得心里的陰霾少了些，回去想想如何和紀燁晨過紀老夫人那一關吧。只是后面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那日蘇滿再次被人暗殺，想來這個佛門凈地與蘇滿相克。幾次三番地在這里遇到險境，此處的佛對于她這個天外來客十分不友好。

那日為首的刺客是小蘭，她回到了京城，用著睿王過去的死侍對蘇滿進行絞殺，當日就是因為蘇滿對她用了十香軟精散，才讓她根本反抗喝了她為楊暮雪準備的合歡酒的武安侯的凌辱。那時的小蘭幾乎是痛不欲生。

少主原本是要殺了自己的，但是因為自己的清白沒了，還有楊暮雪那假惺惺的求情，少主留了自己一條命，讓自己永遠不要出現在他眼前。這無疑就是讓小蘭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如今她就是想復仇，對付不了楊暮雪那就對蘇滿復仇。她知道若是蘇滿因為楊暮雪死了，那么楊暮雪會一輩子活在痛苦中。

女人的邏輯就是如此，尤其是瘋女人在瘋狂時，那殺傷力絕對不是蓋的。睿王去封地前留給小蘭的幾個死侍都是一等一的，他不為別的就是給侄子添堵，偏激的人處事也是偏激的。

趁著蘇滿在姻緣樹下專心為自己和紀燁晨拋紅綢時，不遠處一人直接從籃子里抽出一把大刀對著蘇滿的后背就直接砍了過去，混亂中順娘瞥見后方不對勁立馬推開了身邊的蘇滿。

眼看著大刀就要正面砍向順娘，電光火石間，蘇東用刀鞘飛了過去擋住了對方的襲擊，隨后猛力一腳將刺客踹飛了出去。隨后四面八方地出現了六七人一起向蘇滿她們的方向襲去。人群里尖叫聲一片，接著蘇東立馬擋到了蘇滿和順娘的跟前將她們互在身后。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這般行刺，看來這些都是徹徹底底地死侍了。只是蘇東這個帥府第一高手也不是蓋的，加上府內的兩個護衛，那些死侍也完全近不得蘇滿的身。

就在這時不知道哪里竄出來一個帶著氈帽的慌張婦人，她似緊張地躲到了順娘的附近。蘇東眼角余光就瞧見了對方藏在身后的利器立馬對著順娘的方向怒吼“小心！”

一個分神之際，蘇東持刀的手臂被人砍傷。眼看對方就要刺中順娘時，蘇東以身護住了順娘，被那婦人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入背部。蘇東忍痛轉身出腿踢向那名婦人。那婦人知道蘇東的腿力驚人，自己也立馬飛來三丈之遠。頭上的氈帽飛落了下來，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蘇滿的眼前。

那人是小蘭，對方看向蘇滿時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其他的死侍看到了剛才的一幕，自然知道功夫最強的侍衛的軟肋就是那個毫無武功的婦人。隨后幾人在進攻蘇滿的時候也不忘襲擊順娘，受傷的蘇東根本就難以一人之力護住兩人。而且方才小蘭的匕首上抹了劇毒，此刻蘇東的體力在漸漸透支。

雖然事發突然，可是這么大的動靜，宣平侯府的侍衛卻沒有一人前來幫忙。倒是聽到外頭動靜的蘇北立馬推著輪椅從屋內出來。見著這邊的情況，他立刻讓幾人躲在他的身后，隨后扭動機關對準刺客襲來的方向放了不少毒針，一時間那邊的死侍根本無法靠近。

“小姐，我來墊后，你們趕緊走。”

只是這些人是死侍，他們完全不在意周圍百姓的死活，隨手抓了幾個孩童和婦人便可擋住了蘇北的毒針。在蘇北一個遲疑之際，一人上前直接踹翻了蘇北的輪椅低咒道

“死廢人！”

隨后小蘭也是一個躍身飛至蘇滿跟前，拿著匕首對準蘇滿便是胡亂的招呼。帥府跟隨的護衛因為被其他死侍牽制住，完全無法靠近蘇滿貼身保護。

而那邊的小蘭又是不依不饒地直對著蘇滿出招，因著腹部的傷并未真的好透未過多久蘇滿根本就擋不住對方的襲擊。被對方在腹部猛力一腳，蘇滿便飛了出去，腹部的傷口似乎已經裂開了些，蘇滿吃痛地根本無法起身。

眼見那個小蘭一躍而起，手中泛著淡淡綠色的毒匕首就對準自己的心臟方向過來。蘇滿閉上了眼睛，隨后她感覺到一下猛力地撞擊感將自己撞飛了一仗。

原是蘇北用盡了周身地力氣撲向蘇滿替她當了那一刀，小蘭立刻拔出匕首欲向不遠的蘇滿刺出第二刀。只是她剛站直身體，就被蘇北的袖中的毒鏢正中心臟，瞬間倒了地。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蘇滿的腦中一瞬間空白一片，須臾片刻，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之后，宣平侯府的侍衛來到時，死侍見逃脫不得自然全部自我了斷了。地上的小蘭見已無機會，她看向蘇滿咬了舌尖保持最后的清醒開口道

“蘇姑娘，你以為那夫人真會要你這兒媳！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那邊已經瘋了的小蘭，嘴角都是鮮血地瞧著自己，眼神里都是最后瘋狂的抱復。蘇滿亦是冷笑地看著她喚道“小雪！”

聽到那久違的名字，小蘭止住了笑，死死地盯著蘇滿，心臟急劇收縮。

“你只是祝岐山的丫鬟而已，自己生了不該生的妄念，你連雪兒姐姐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聞言，小蘭（雪）瞪大了眼睛看著蘇滿隨后直接吐了一口毒血后徹底沒了氣息。

蘇滿抱起那邊的蘇北，不完全不知道是該為對方止血還是任毒血流出。慌亂中她抬眼看到了不遠處已經起身出來的紀老夫人，周圍慌亂的人群來來往往，只是兩人隔著眾人四目對視，對方的眼中已然沒有一起來此處時的情誼了。紀老夫人此刻看向蘇滿時的眼神冷漠再無慈愛。

是啊，曾經一個她從小養到大的孩子這位老夫人都可以為了阿晨直接鏟除，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十一，你再堅持一下！不要睡著！”

蘇滿跪坐在蘇北的床前握著對方的手，不斷地與對方說話，不想讓對方就這么合上眼睛。

蘇北看著眼前為他擔憂為他心疼的人，他也努力地支撐著身體，只是他知道大限已至。

“小滿！”

若是過去，他絕不敢如此稱呼對方，他看向蘇滿的眼神也不再掩飾任何情感，最后的時刻他只想好好地看著對方。

“嗯！”蘇滿忍著眼淚，可是鼻子就是那么酸，眼睛特別的熱，她轉頭看向一旁為蘇北施針的大夫道：“沒事的，會沒事的，大夫，他會沒事的對不對？”

見大夫沒有多言而是嘆氣搖了搖頭，蘇滿的心瞬間就涼了。她緊緊地握著蘇北的手，聲音微顫道“不會有事的，十一，不會有事的。”

蘇北只是溫柔地看著對方，有些無力地安慰對方道“嗯，你不要哭，我不會有事的，放心。”

聽著對方此刻還在安慰自己，蘇滿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咬牙點頭不敢發出聲響，就怕自己一開口就嚎哭出聲。

蘇北抬起一手撫去了蘇滿的眼淚，最后地放肆地撫這蘇滿的臉龐道“你還是笑的時候好看，可以最后為我笑一次么？”

可是此刻的蘇滿哪里笑得出來，她努力地對著對方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但是蘇北卻是看笑了，他替蘇滿舒展那緊縮的眉頭微微嘆息道“小滿，以后我不能再為你解憂了，我希望你將來能活得開心一些，灑脫一些。不要再被人束縛了，做去你想做的事情吧。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嗯！”

“對不起，以前曾答應過你要帶你去闖蕩江湖，是我負了你。”

“不是的，你從未辜負我任何，十一”蘇滿感覺自己握著的蘇北的一個手的溫度在漸漸下降，她發顫地搓著對方的手不想他的手變得寒冷。

“十一，你不要睡覺，求求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小......小滿，我想......喝口熱水。”

“好！好！”

看著蘇滿立馬起身去桌上為他倒熱水。那個此刻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為他緊張為他擔憂為他哭泣的蘇滿，此刻的她只屬于自己一人，即便只是這一刻，蘇北覺得這一生已經圓滿了。

他似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寒冬的小破廟里，一個穿得火紅的小女孩對他招手道“我帶你回府，以后那就是你的家。”

蘇北看著蘇滿背影的方向微微一笑道“好”。

待蘇滿倒了水回身的時候看到蘇北已經合上了眼睛，不論她怎么呼喊對方都再也沒有任何回應了。一陣撕心裂肺地疼，讓蘇滿痛的哭不出聲，一個陪伴了多年的知心好友，從來只曉得給予她寬慰默默守候的那個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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