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著，程家休了小盧氏，總得通知小盧氏的娘家人一聲，讓人來接了小盧氏回盧家不是，于情于理，程清都應該寫上這樣一封信才是。

小盧氏的父親知道了這件事，自然是大動肝火的。

盧家是五姓七望之一，這是盧家所有人心里的驕傲，往前數上百年，盧氏女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多少人都以求娶到盧氏女為榮，又哪里會有盧氏女出嫁之后被休棄呢？

如今程家竟然想要休了小盧氏，不僅僅是小盧氏的父母，就是盧家的其他人，也都是斷然不能容忍的。

至于程廉信中所說的，小盧氏與人私通的事，卻是盧家人完全不在意的。

別說他們并不相信小盧氏會與人私通了，就算小盧氏真的做了這樣的事，她也是盧氏女，犯了錯也該由盧家人來懲罰，又哪里能容得了外人插手？

沒錯，盧家人就是這般高傲。

在他們的眼里，不管盧家的人做了什么，那也只有盧家人才能處治。

如此，會養出小盧氏這樣的女兒來，也就不奇怪了。

就這一點來說，盧家的家風，與“正”這個字卻是完全沾不著邊的。

這幾大世族已經走了許多年的下坡路，沒有人知道鼎盛時期的盧家家風是怎樣的，但想來，總不會比現在差就是了。

帶著這樣的憤怒，小盧氏的父親趕到了京城。

小盧氏的父親本以為，自己是盧家嫡枝的老爺，他都已經到了程家，程家總會收斂著些，至于休書什么的，自然也該順勢收回去。

也不怪小盧氏的父親會這樣想，當初小盧氏用那樣不光彩的手段嫁給了程廉，程家人就算是再怎么生氣，最后不也是捏著鼻子認了嗎？

所以，在小盧氏的父親眼里，他其實是從來沒將程家看在眼里的。

可是，讓小盧氏的父親意外的是，就算他人到了京城，到了程家，程家人的態度卻沒有絲毫的改變，更沒有一丁點要將休書收回去，讓這件事就此過去的意思。

甚至，程清還當著特意請來的幾位德高望重的見證人的面，將小盧氏以及整個盧家都痛斥了一番。

用程清的話來說，世人都道這五姓七望是何等了不得的人家，但只從小盧氏一個人的身上就能看得出來盧家的家風如何，能養出小盧氏這樣的女兒來，那盧家是什么樣的人家可想而知，而其他幾家與盧家并稱五姓七望，他們又是什么樣的人家，也就更是可見一斑了。

所謂的五姓七望，也不過如此。

這就是程清這些話的核心所在了。

小盧氏的父親又何曾被人如此指著鼻子罵過，氣得差點給暈過去，后來也不想著再與程家做什么親家了，直接帶著小盧氏，拉著小盧氏的嫁妝就回去了。

按著小盧氏的父親想來，他女兒是盧氏嫡女，就算被程家休棄了，以后想要再嫁，那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既然如此，又何需留在程家受這樣的氣？

可是，小盧氏父女很快就知道他們錯了。

這父女倆還沒有回到盧家，小盧氏當初是如何嫁給的程廉，這些年是如何對待程姣，又是如何與人私通的，這些消息就已經先一步傳遍了整個景朝。

可以說，小盧氏的所作所為，叫不少人都吃驚不已。

在世人的想法里，像小盧氏這樣的世族嫡女，應該是優雅端莊而又大氣的，但看看小盧氏，她做出來的這些事，不僅毫無廉恥，而且極為狠毒，完全顛覆了世人對世族女的想象。

像這樣的女子……

若是普通人家里，只怕早就被沉塘了。

就如同程清所說的那樣，小盧氏是盧家女，她的所作所為本就能看出盧家的家風來，既然小盧氏是這樣的一個人，那她長大的盧家，又該是什么樣的？

其他幾大世族數百年來都與盧家并稱，盧家是這樣的，那另幾家又是什么樣的？

會不會，都是維持著表面的高貴，實際上早就已經爛了根了？

一時之間，因為盧氏的這些表現，世人對于盧家，對于所謂的五姓七望之家，印象都是直線下降，又哪里還有半點從前的憧憬？

世人對幾大世族的印象如何，其實對于幾大世族是造不成任何直接的損失的，反正也就只是旁人不痛不癢的看法而已。

但是，這件事引發的后果，卻是幾大世族所不想看到的。

從前幾大世族確實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族中女兒從來都不愁嫁不了好人家，盧家的兒郎們也盡是可著優秀出色的世家女子挑，可這件事之后，不僅盧家，其他幾大世族也都被敗了名聲，而且還被人質疑起他們還配不配得上“世家”二字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姓盧就不愁婚配的現象，卻是再也不可能了。

所謂的世族，除了本身就有著很深的底蘊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靠著聯姻來發展出盤根錯結的關系，幾大世族從前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景文帝就算再怎么看幾大世族不順眼，最終也只是忍著，而沒有用雷霆手段讓這幾大世族煙消云散，除了確實沒有找到合理的理由，也同樣是在顧忌著幾大世族的姻親們。

如此，就能看得出來幾大世族這樣的聯姻方式有什么好處了。

可現在，除了這幾大世族自己，又哪里還會有人家樂意與之聯姻？

于是，像小盧氏一樣的世族兒女，突然就變得泛人問津起來。

而這，也不僅僅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相當一部分原因是，景朝的各大家族都看出來了，程家這事能這么快的就傳遍了整個景朝，要說這背后沒有景文帝的默許，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由此，自然也就可以看得出景文帝是什么樣的態度了。

幾大世族早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門閥了，這天下的主人是景文帝，既然景文帝已經這樣明確的告訴人他對幾大世族的態度了，要是各大家族還非得往邊上湊，那得有多缺心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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