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衛芙點了點頭。
之前沒與甜姐兒和沈珺說，一來是去邊關的事本來也還沒有落定，二來也是怕甜姐兒和沈珺沒經過事，不小心之下會說漏了嘴。
但現在，既然這件事都已經提上了日程，再過不久可能她們就要啟程前往邊關了，總不可能真到了啟程的前一天才告訴她們。
再則……
甜姐兒自是不用說了，只需要隨著自己去邊關，就能與所有家人團聚，但沈珺卻是不一樣，去了邊關就意味著沈珺以后將再難見著她的娘家人了，不管怎么樣，總要給她一些時間，讓她與家里人多團聚一下。
如此，將來沈珺再想起家人時，也許就不會有那么多的遺憾了吧。
當初衛芙趁著沈從過生辰的機會，將沈珺送回沈家呆了那段時間，其實也就是出于這樣的考量了。
倒不是說衛芙就是一個天底下少見的好婆婆了，她只不過是將心比心而已，若是她自己遇到這樣的事，必定是希望在離京之前與家人多團聚的。
被沈珺和甜姐兒這樣注視著，衛芙道：“再過不久……”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看了沈珺一眼：“我們就要啟程去邊關了。”
在衛芙看過來的時候，沈珺就隱隱有了不怎么好的預感，等到衛芙將話說完，沈珺的心里一突，一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去邊關？”
甜姐兒也一臉疑惑地看向衛芙。
對于甜姐兒來說，就算真的去了邊關，也只是換了個地方生活而已，她的親人依然在她身邊，自然不會像沈珺那樣反應大。
但是，甜姐兒是在京城長大的，也早就習慣了京城的一切，突然要去邊關，甜姐兒自然也是疑惑不解的。
被兩人這樣看著，衛芙輕輕嘆了口氣：“之前想著你們都還小，家中的很多事，便也沒有與你們細說過，事實上，咱們府里的情況并不像外人眼里那樣風光……”
衛芙將鎮國公府面臨的危機與甜姐兒和沈珺細細講了一遍。
甜姐兒和沈珺都聽得呆住了。
在此之前，她們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鎮國公府在風光的表面之下，還潛藏著這樣的危機，尤其是，這樣的危機還是來自于景文帝。
衛芙自然開口了，自然不會只說一半，又道：“武將最怕的就是被帝王蓋上‘功高震主’這樣的印記，歷史上那些有這樣印記的武將，就沒有一個能夠善終的，如果可以，你們父親也想著能夠急流勇退，但如今的情況卻是不允許他退一步，他若是真的退了，咱們一家會有什么樣的下場，還真是難說。”
說到這里，衛芙又頓了一下，想留點時間讓甜姐兒和沈珺反應一下。
見著兩個小的眼里都有些若有所思了，衛芙才繼續道：“既然退不得，你們父親就只能想著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了。”
若是他們一家人都去了邊關，姜珩就沒有什么軟肋被景文帝捏在手里了，如此一來，以姜珩這些年來立正的功勞，累積的聲望，只要他們一家不做什么通敵賣國的事，那么景文帝就絕對不會再試圖對姜珩下手。
便是景文帝的心里仍存著對姜珩，對鎮國公府的忌憚，但至少，他們一家的安全卻是無虞了。
至于其他的……
衛芙相信，姜珩的心里這時早已經有了定計。
而如今，首當其沖的，是她要帶著女兒和兒媳平安的去往邊關。
衛芙看向沈珺，輕輕嘆息一聲，道：“珺珺，我也知道，讓你離開京城，與家人分離，這確實有些難為你了，但是……”
她也不知要如何安慰沈珺了。
沈珺沉默了一會兒，等到再抬頭看向衛芙時，眼里卻滿滿的都是堅定：“母親，您不必如此說，我既然嫁進了姜家，就是姜家的媳婦，夫君在哪里，我……自然也去哪里。”
縱然她仍舍不得沈從和余氏，舍不得娘家的親人，但沈珺再清楚不過，在她成親之后，韜哥兒便是她最親近的人，她和韜哥兒，還有他們未來的孩子，他們這個小家是一定不能分開的。
所以，即使心中極為不舍，但沈珺卻是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母親，您放心，等到了啟程之日，我不會拖您的后腿的。”沈珺堅定地道。
衛芙這才略松了口氣。
想著沈珺的心中現在必定是極為不舍的，衛芙頓了頓，又道：“當然，咱們也不必如此悲觀，等到將來咱們一家在邊關安頓好了，就算咱們不能時常回來，但讓親人去邊關走走，卻也是可以的，倒也不是真的就再見不著親人了。”
沈珺聞言，倒也松了口氣。
這樣的話，心里總還有個念想。
衛芙想著今日方皇后召她入宮，自己的一番表演應當暫時讓帝后放寬了心，所以兩個孩子趁著這幾日到外面走走，應當也是不妨事的。
她于是道：“珺珺，此去邊關山高水長的，趁著咱們還沒離開，你這段時間就多回娘家陪陪你爹娘吧，不過咱們要離開的事還得保密，你也別著急與你爹娘說起。”
沈珺點了點頭。
能在離開京城之前，與爹娘好好團聚一番，這本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她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
沈珺嫁過來也有半年了，對于她的性子，衛芙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見沈珺點了頭，她便也不再多說什么了。
她扭頭看向甜姐兒：“甜姐兒，你這段時日若是想與你的好姐妹們團聚，倒也可以邀了她們到府里來作客……”
比起親人，這些手帕交，才真是一旦分離就幾乎見不著面了。
雖然她們必定是要去邊關的，但若是能夠讓甜姐兒少留一些遺憾，衛芙自然是愿意的。
甜姐兒用力點了點頭。
衛芙看看甜姐兒和沈珺，想著她們一下子知道這么多事，心里只怕也受到了不小的沖擊，便朝著兩人擺了擺手：“你們想來也需要時間將今天知道的事消化一下，這就回去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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