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十九天實在值得。

“鳳兒呢？”

“夫人她……她在樓上……”

藍璇夜回到無憂酒館，只見雨無痕一人坐在酒館里，雨無痕吞吞吐吐的說著，藍璇夜已明白大事不妙。

該來的遲早會來。

“城主，夫人現在心情不好，您小心著點兒。”

“你回浮屠城吧，好好招呼金無言，他在鎖妖塔里。”

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從來不需要小心翼翼，他既來了，就會成為她的避風港。

“是。”

雨無痕當然知道藍璇夜所說的“好好招呼”是什么意思。

他一定好好招呼金無言，讓金無言見識見識鎖妖塔的厲害。

鎖妖塔可比浮屠城的刑房更加要命，一旦進入鎖妖塔，除了最底層以外，入者必會成為塔中眾妖欺凌的對象。

藍璇夜言中之意是讓雨無痕盯緊點兒，別讓金無言一下子就死了，那就不好玩兒了。

好好招呼，自然是要他活著，生不如死。

藍璇夜來到二樓，凌鳳聽到他的腳步聲，急忙用被子蒙住腦袋。

她現在這個樣子，看上去比四十歲的婦人還要顯老，兩鬢斑白，皮膚松弛，臉上已經看得出明顯的皺紋。

起初她戴著人皮面具，總覺得不適，一揭下來，才得知自己毒性發作，照照鏡子，連自己都不想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鳳兒，別怕，讓我看看。”

“不能看，我現在可丑了，你不讓他們告訴我這毒會讓我變成這副模樣，但你早就知道了，所以先離開，不想看到我這會兒丑陋的模樣，對不對？”

“不對。”

藍璇夜猜想著一定是凌鳳軟硬兼施，從雨無痕口中得知了蠱毒的厲害，從而恐慌，甚至誤解了他。

怪不得方才雨無痕說話吞吞吐吐，他竟輕易就讓雨無痕走了。

轉念一想，這事兒也怪不得雨無痕，凌鳳遲早會知道的。

“我現在明白了，我使用不了幻形術，僅是因為被薛北杰和墨凌灃所傷，導致我身體欠佳，看來，真是我昏迷的時候被那個假冒風無影的小妖給下了毒。”

事已至此，凌鳳除了淡定些，也沒其他法子。

她本就是活一天算一天，自己已經死了好幾次了，積攢生命力的同時，更加將每一刻當做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來活著。

此刻，得知自己毒性發作，心里竟沒有多大的波瀾。

但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夫君看到自己衰老的模樣。

在他面前，她更要淡定，不然，他會害怕失去她。

“鳳兒聽話，讓我看看。”

藍璇夜動手掀被子，凌鳳死死拽住，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讓他看到。

“你以為你擋住了，我就沒辦法看到了？只要我想看，就能看到，用點兒小法術就行。”

“別……別，會嚇到你的。因為嚇到了我自己，現在我這副模樣，太對不起觀眾了。我還能活幾天？”

“為夫會讓你活很多天的，我的出現，就是為了讓你與我一樣獲得永生，不然，我獨自一人，以后怎能孤寂的過一輩子？

“我的這輩子很長的，沒了你，我就了無生趣了。”

“鳳兒，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你覺得我會嫌棄你變老的模樣嗎？”

藍璇夜苦口婆心的說著心里話。

“我……對自己沒信心。”

從被子里傳來凌鳳支支吾吾的聲音。

“你就算變老了，還會有我老嗎？我比你老千倍萬倍，你此刻變老了，就代表著提前與我白頭偕老，我這個老頭子怎會嫌棄自己的女人呢？”

“嗚嗚嗚……你的樣子一點兒也不老，不會安慰人就閉嘴，不要倒打一耙。”

凌鳳委屈的嗚咽著，索性掀開被子，讓藍璇夜看到了她現在的模樣。

她的黑發已白了許多，一副老態，眨眼間，一雙靈動的眸子里透著堅強。

她知道，她若是不堅強，眼前的男人更會擔心她。

“哪兒丑了，可好看了，鳳兒是不知道什么叫丑，才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很丑。”

“都說了你不會安慰人，就別說話，都讓你看了，我們下輩子再見吧，到時候我一定漂漂亮亮的出現在你面前，我知道自己沒幾天可活了……”

“臨死之前有你陪在我身邊真好，還有，我在這場夢里死了，那么，現代的我也就沒有了生還的希望，你是浮屠城的城主，定能去到現代，找到我的父母，幫我照顧他們好嗎？”

“他們知道我死了，一定會很傷心的。這場夢太長了，或許這是老天爺用另一種法子，讓我結束這場夢。”

藍璇夜認真的聽著她交待著“遺言”，可是，她的“遺言”里沒有他。

“還有我呢？鳳兒沒有什么要交待我的嗎？”

“要交待的太多了，不知從何說起，你既懂我，必會明白的，說多了倒顯得我啰嗦。”

凌鳳不想死，更不想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但這毒實在怪異，藍璇夜這會兒回來了，沒有拿出解藥，一定是沒找到救她的方法。

不然，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必定會先救她。

這場夢里的她太懦弱無能，總是需要他保護，如果有下輩子，她希望自己投胎成為一只小妖，哪怕僅有一點點修為，成為他的一只小寵物也行。

只要不像現在一樣，臨死都被困在夢境中，那對她而言，已經極好了。

“我想離開這場夢，去你的世界看看，我想親眼看看浮屠城，走進那座藍色的宮殿，哪怕我達成心愿以后就會死掉，我也沒有什么遺憾了。”

凌鳳心知肚明，若是強行離開這場夢，對她來說，與自殺無異。

如果他不是藍璇夜，不是浮屠城的城主，或者她不是一個凡人，那就能與他廝守一輩子。

但命運對他們太苛刻。

不經一番徹骨寒，哪得梅花撲鼻香？這個道理她自然懂。

但是，她太難了。

“到了生命的盡頭，我想對命運投降了，你為我付出過這么多，有沒有后悔遇上我？”

她拽著藍璇夜的胳膊，好奇的問著。

“很想知道答案？”

藍璇夜眼中透著笑意，這次他又捉弄她了，可以為她解毒，但偏偏要聽聽她所謂的“遺言”。

“嗯。你與我在一起之后，為我付出了那么多，但你仍然凄苦，我死后，你就將你的心拿去吧。”

“傻瓜，我將心拿走了，你就會消散于世間，魂魄無法凝聚，下一世，我該到哪兒去尋你？你是要讓我尋不到你嗎？”

“我也不想這樣，但我剛才還幻想著自己下輩子還和你在一起，一想到你為我受了這么多苦，我什么都不能為你做，再生生世世與你牽絆在一起，對你來說不公平。”

“沒了我，你會有一片更廣闊的世界，會尋到一個完美的女子，與你更相配。”

凌鳳到死都在為他考慮，這份真心實屬難得。

藍璇夜頗為感動，回答她剛才的問題，雖然他認為這種問題很無聊。

“鳳兒怎么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呢，若是我后悔與你在一起，早就殺了你了，不是嗎？”

言之有理，他不僅將心給了她，還屢次幫她，想盡方法讓她獲得重生，即使沉睡，也將自己的兩魄渡入薛北杰和墨凌灃身上，在她積攢生命力的過程中一直保護著她。

“是我傻。”

“傻人有傻福，我早就與你說過的。”

藍璇夜眉眼帶笑，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調侃道。

“可是我都要死了，你還笑，一點兒也不傷心難過，我還怕你傷心，所以堅強些，但你好像早就等著我死似的。”

凌鳳說著說著，委屈極了，藍璇夜的演技很好，她已經被他捉弄過一次，這次……

這次不會又被他捉弄了吧？

“你耍我？”

她后知后覺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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