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人話，聽不懂。”

酒過三巡，師徒倆含含糊糊的交流著。

“也就是說，你得一個勁兒的夸她漂亮，說些她喜歡聽的話，她自然就待見你了。”

“沒戲……”

雨無痕無奈的說著。

現在雷云姍壓根就不想見到他，至于金銀珠寶，阿諛奉承什么的，雷云姍不稀罕。

她也是妖，金銀珠寶之類的身外之物，她也可以變化，根本就不缺。

“為師就想不明白了，你說……那個丑八怪怎就能讓云姍一見鐘情了呢？”

“因為……他有魅力。”

“閉嘴！”

雨無痕當即訓斥道。

自己這個傻徒弟還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落井下石。

“哦，我閉嘴。”

慕容勻澈趕緊禁聲道。

凌鳳一人坐在花叢中，滿心尋思著要煉化蛟龍內丹，缺的那味藥引是什么。

藍璇夜每次都對這個問題含糊其辭，不然就閉口不答。

她正想著，突然被人從背后蒙住了眼。

月光下，花海里散發著七彩的光芒，縈繞在酒館周圍。

是他回來了。

“你回來了。”

凌鳳輕聲說著，伸手握住他的手。

“外面風大，進屋吧，我將他們遣回浮屠城。”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喝酒的地方，這世上還有哪兒的酒能與你釀的無憂酒相提并論？他想醉，就讓他醉吧。”

凌鳳一邊對藍璇夜說著，一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甚是心疼。

每夜，藍璇夜為她承受雷刑，不知何時才是個頭，但他從來沒在她面前叫過苦。

“那你陪著我吧，里面酒氣重，待會兒他倆自己離開了，我們再回去。”

“我？可以嗎？”

凌鳳驚訝不已，藍璇夜每次現出原形，到江中療傷，都是為了不想讓她看到他傷痕累累的模樣。此江無底，一旦落入江中，就會不斷下沉，她不能在水里呼吸，更待不了多長時間。

“可以，有我在呢。我曾渡了一些修為給你，你能在水里呼吸，這是小事一樁。”

藍璇夜語落，隨即化身成一條紅色巨蟒，帶著她一起沉入江中。

“城主和……姐姐……這是要殉情啊？”

“殉你個頭……咱倆再喝幾口，就回城吧！”

慕容勻澈和雨無痕看到屋外的情景，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江中容納了紅蟒的身軀，紅蟒不斷下沉著，從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凌鳳曾勸過他，不必每次都藏身于江中療傷，夜里江水刺骨，但藍璇夜說此江吸收了日月精華，有助于他療傷，況且他不怕冷，她也就不勸了。

她眼看著紅蟒身上的傷口漸漸愈合，藍璇夜漸漸化作人形，依舊與她一起下沉著。

凌鳳能在水里呼吸，握住他的手，竟然感覺不到江水的寒意。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浮出水面時，滴水不沾，慕容勻澈和雨無痕已經離開了。

藍璇夜將酒館里打掃得干干凈凈，凌鳳也一起收拾著。

“那一味藥引到底是什么？你說過，不再對我有所隱瞞的。”

“我已經找到了，再過半月，蛟龍內丹煉化之后，你就可以離開這場夢境，去到浮屠城。”

這也意味著現代的凌鳳會死，而她的父母，會在一夜之間必須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結果。

但是，她的命格從此改變。

若她選擇回到現代，如夢初醒般，就會繼續活下去，忘了他的存在，也忘了這場夢里發生的一切一切，更沒有去到浮屠城的機會。

她可以和普通人一樣長命百歲，輪回轉世，生生世世的活下去。

也忘了他。

這場夢就是最好的媒介，失去了這次機會，她就再也去不了浮屠城，如今，她必須做出抉擇。

“就算你選擇回到現代，我也會守護著你，像我從前守護你幾世一樣。”

“我不能忘了你，不能再回到從前的日子，就讓我不孝一次吧，現代的父母對我來說，只有這一世的養育之恩，我寧愿選擇不孝。我不想忘了你。”

“鳳兒，我知道做這個選擇，對你而言很艱難。”

藍璇夜安慰著，勉強的對她笑道：“以后你的命格改了，不管你生活在什么時代，不管你記不記得我，我都會對你一如既往，從一而終。”

“不，我不想再回到最初，我現在既然已經知曉了一切，又怎么能回得去呢？說得輕巧，但我放不下。我走了，你又于心而忍？你照舊受著雷刑，卻失去了我，你又讓我于心何忍？”

“可是……你還是回去吧，那兒有你的父母，他們對你有養育之恩，而我……”

藍璇夜欲言又止，皺了皺眉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今日你很奇怪，怎么突然勸我回去呢？”

“你曾說過，要讓我和你一樣獲得永生，要帶我去浮屠城，要讓我和你一起生活在那兒，你說你會珍惜我，保護我，信任我，愛護我，怎么到了現在，你突然就讓我離開你？”

“是不是你承受不了雷刑？”

“我……我怎么會承受不了呢？傻瓜，就算我變成一個凡人，一樣可以永生，我只是承受不了失去你而已，我不想讓你不快樂，你一旦選擇錯了，回不去了，無法陪在現代的父母身邊，以后你會內疚的。”

藍璇夜為自己辯解著。

“我早就選擇你了，不是嗎？瞎想什么呢？即使我回不去，他們承受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結果，一時傷心，你說過，浮屠城中的千萬座塔中，通往不同的時空，你一樣可以代我好好照顧他們的，你向我保證過的，為什么你現在突然要逃避？”

凌鳳思前想后，總覺得藍璇夜今日有些不對勁兒。

“難道你喜歡上別人了？”

“不，怎么會？”

藍璇夜毫不遲疑的否定道。

那還有什么原因？

“你別想太多，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因為此事而愧疚，畢竟做出了抉擇，就代表你選擇讓你的父母失去你。”

愛都是自私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凌鳳早就做出了抉擇，這會兒更是不后悔。

“人無完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我寧愿自私一次。”

她斬釘截鐵的回應道。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以后會因為這個抉擇，讓自己陷入兩難之境。

半月以后，蛟龍內丹被煉化，電寧兒將一瓶丹藥交到她手中，她卻已經兩天沒有見到藍璇夜了。

“夫人，您每天服下兩顆丹藥，蛟龍的修為漸漸融入你的體內，調理數日，您就可以回到浮屠城了。”

電寧兒來到無憂酒館，向凌鳳囑咐著，更稱藍璇夜為了歡迎她回到浮屠城，近日在城中準備，所以有些忙。

此處雖然是夢境，但服用了這些丹藥，凌鳳即使離開這場夢境，也會擁有肉身，不像是飄渺的魂魄，并且可以獲得永生。

他答應過凌鳳，會讓凌鳳和他一樣獲得永生，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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