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璇夜低聲說著。

“嗯。”

“鳳兒，浮屠城中魚龍混雜，人心險惡，不管何時，鳳兒都要記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城中的妖臣只和我熟，到了那里，你不要相信任何人，萬一我不在時，他們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藍璇夜細心囑咐著，凌鳳不以為意，這些她都銘記在心，但總覺得藍璇夜此話顯得有些多余。她到了浮屠城，不是還有他在嗎？

“不是還有你在嗎？你不會讓別人欺負我的，況且，如今我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了。”

兩人談話間，凌鳳已經將他的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自家的夫君，不管怎樣，看著都十分順眼。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你莫要多想，浮屠城和凡間的江湖一樣，我雖是城主，但其中有十多萬個守城的妖臣，那兒又一直都是強者為王的生存法則，你若不提防著點兒，我怕你吃虧。畢竟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陪在你身邊。”

藍璇夜為自己辯解著。

“我知道，我記住了。”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總覺得你今日與我說這些話，想想有些不對勁。”

凌鳳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一邊將他手中的暖爐取了過來，想幫他再添些熱水，才發現暖爐已經毫無溫度。

“這水已經涼了，你還抱著不放。”

“已經抱很久了，自然涼了，鳳兒去幫我添些熱水吧。”

“嗯。”

凌鳳拿著暖爐下了樓，藍璇夜目送著她的背影，眼中盡是不舍。越是不舍，他越要做出選擇，按照自己與軒轅修的計劃而行，不然，讓凌鳳親眼看著他離開，到時會是兩個人的絕望。

況且……方才他回到酒館之時，已經發現凌鳳懷有身孕，但她自己還不知情。

藍璇夜身為浮屠城城主，掌管一切生命，更能感應到每一個生命的存在。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如今，他無法繼續守護她，更不忍心他死后，凌鳳悲痛之余，帶著孩子與他一同離開世間。

凌鳳回到二樓時，藍璇夜已經不在了。

“鳳兒，我在浮屠城等你。”

桌上留下了一張字條，看著上面熟悉的字跡，凌鳳皺了皺眉頭，百思不得其解，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和交待遺言似的？呸呸呸，什么遺言！”

凌鳳想想他剛才所說的話，又結合著近日以來藍璇夜對她若即若離的態度，心里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半月后。

凌鳳終于來到了日思夜想的浮屠城，而迎接她的，卻是另一番事實。

半月以來，她都沒有再見到藍璇夜，待她吃完了藍璇夜給她的丹藥，被風無影和雨無痕，雷云姍，電寧兒一起迎回浮屠城時，找遍了璇璣殿和紫云宮，都沒有發現藍璇夜的蹤影。

“他一定有事瞞著我，一定有。”

凌鳳低語著，心里越來越不安，一邊坐在殿中等著消息。

她對這里的環境不熟悉，只能讓其他妖臣去找，不然，自己迷了路，反倒是累贅。

“找到了！”

雷云姍興沖沖的跑進大殿，對凌鳳說道。

“夫君在哪兒？”

“城主……城主在錦晴宮。”

“快帶我去。”

凌鳳并不知道錦晴宮是什么地方，只有其他妖臣，一聽就變了臉色。

錦晴宮中住著一只貓妖，名叫冰可晴，也是浮屠城中的守護者，但為人尖酸刻薄，心腸狠毒，明里暗里挑撥離間，其他妖臣都不愿與她為伍。

錦晴宮距離璇璣殿甚遠，凌鳳在妖臣的引路下，花了一刻鐘的時間才走到那兒。

錦晴宮房門緊閉，她推開門時，正見藍璇夜和一個美人兒如膠似漆的摟抱在一起，姿態甚是親密。

其他妖臣跟在后頭，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連個女妖都近不得藍璇夜的身，今日竟會如此！

氣氛瞬間仿佛凝成冰點，藍璇夜并不理會其他人，依舊抱著懷中的美人兒。

“這就是你歡迎我的方式……”

“你可還喜歡？我不與你明說，只是不想傷了你的心，這段時間我不見你，你就應該猜出了個大概。”

字字句句如晴天霹靂般，讓凌鳳一時間無法接受，眨眼間，兩行淚已悄然滑落。

“你如今是告訴我，你讓我信你，我終究還是信錯了你。”

“我早與你說過，我身邊有太多誘惑，而你也早就明白，你一個凡人，根本比不過其他女子，是我一直犯傻，被你迷了心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我……我明白了。”

凌鳳緩緩走進錦晴宮，心里暗恨不已，早知如此，她留在那一場夢中還好，何必回來？

如今見到這一幕，她竟對他半分恨意都沒有，只恨自己是一個凡人。

“我只要你一個答案，你告訴我，你真的不愛我了嗎？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為什么？”

“如今問這些問題，有意思嗎？你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何必叨擾了我？你可以離開了。”

藍璇夜低著頭，看著懷中的美人兒，根本不抬頭看她一眼。

“我不信你會變成這樣，我不信一個可以將心都掏給我的人，還會如此對我，你看著我，再回答我一次，你真的喜歡她？”

“我不止喜歡她，世間有許多女子比你好，我也一樣喜歡其他女子，只是不喜歡你而已。當時我一時糊涂，將心挖給了你，你害我變得無心無血，如今，還不讓我移情別戀？”

“我答應過你，讓你和我一樣獲得長生，我做到了，你放過我，我成就了你，以后，咱們也就毫不相干了。”

“我明白了……她的確是個美人兒，我只怪自己事到如今親眼所見，依舊對你恨不起來，你只記得你為了我而變得無心無血，可還記得我曾為你丟過命？”

“罷了，情不知所起，終究是錯付了，你曾勸我回到現代，可是我偏偏就犯傻，選擇了回到你身邊，事到如今才知道你身邊早已沒了我的位置，怪不得你當時會那樣勸我，原來從那時開始，你就嫌我麻煩了。”

“祝你們琴瑟和鳴，百子千孫，我穿過的鞋，只不過是破鞋，誰要撿去就撿去，我不稀罕了。”

凌鳳轉身離開，外頭的妖臣一頭霧水，面面相覷，紛紛覺得其中有隱情。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電寧兒和雷云姍趕緊追著凌鳳而去。

“城主，您平時不是這樣的……”

“城主，就算您將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相信你是這種人！”

藍璇夜松開冰可晴，緩緩走出錦晴宮。

“只要她信了，就行了。”

他大限已到，能讓她對他再也無愛，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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