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直播間中一片彈幕和打賞沸騰起來，那部已經燙手的手機終于耗光了電量，自動關機了。

黑暗中聽著一群孩子微微的呼吸聲，李世信也將頭靠在了一旁的小床上，漸入夢鄉。

一夜無支。

次日一大早。

“哈”

幽幽的睜開眼睛，鐘楠就覺得全身的骨骼，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的小草一般無比舒暢。

好久沒睡的這么好了。

看到窗外升起的朝陽，她微微一怔。

“啊咧已經這個時候了？”

捻手捻腳的從床上起身，揉了揉睡到發木的后腦勺，鐘楠悄悄的走進了孩子們的房間。

看到合衣睡在小床邊上的李世信，鐘楠微微一笑。

對于這么大歲數的男性志愿者，她根本沒有報什么太好的期望。

來福利院工作也有四年的時間了，形形色色的義工志愿者她接觸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里面的人，有的是腦袋一熱就過來獻愛心的，有的是無家可歸，來福利院蹭吃蹭喝的。甚至還有一些網紅明星，過來作秀樹人設的。

雖然目的各不相同，但是大多數的志愿者都一樣無法堅持長久，更沒辦法真正的融入到福利院的環境中，和孩子們相處。

現在看到李世信似乎和孩子們相處的還行，意外的讓夜里經常鬧騰的孩子們睡了個安穩覺，鐘楠不由得高看了李世信一眼。

但是也不至于過于欣賞。

畢竟，在福利院里面呆的久了，她經歷過太多的拋棄和離別。

大部分的志愿者，其實都是很善良的人。也有很多都是真正想為孩子們做些事情的人，可是最終，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受不了孩子們只能做一輩子智障的事實，黯然離去。

“希望你能堅持的久一些。”

對李世信微微一笑，鐘楠拿起了床下面的一副毛毯，輕輕的蓋在了李世信的身上。

“就說怎么睡過頭了，原來是手機落在這里了。”

就在輕輕將毯子披在李世信的身上之時，她看到了一旁椅子上的手機。

見手機已經關機，她趕緊拿出了充電器。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手機開機了。當看到重新開機之后，屏幕上瞬間跳出的一片斗手直播間打賞提示的剎那，鐘楠愣住了。

啊！！！

一聲神似火車汽笛般的尖叫，響徹在了清晨的福利院。

“我的天，三十六萬六的打賞，這我們能分到多少？”

“我們這是慈善通道，扣去平臺方的扣點，最少也能拿到三十二萬呀！”

“我的天，楠楠，你昨晚干什么啦？昨晚一晚上的時間，善款收入比去年一整年都多啦！”

餐廳之中。

面對同事小姐妹嘰嘰喳喳的詢問，鐘楠苦起了臉，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了一旁正在扒著雞蛋的李世信。

帶著無比古怪的神色，她放下了筷子。

“今早我看到那么多的打賞提示，特地查了一下昨晚上直播間的在線數據。最高在線竟然達到了9萬人！然后我開通了直播，好多好多的網友，都問我天使姐姐去哪兒了。”

“天使姐姐？”

聽到這個稀奇的稱呼，鐘楠身旁一個胖姑娘放下了手里的餡餅。

“說的是我？”

“你想多了，并不是。”

鐘楠絲毫不留情面的給予了否認，她深深的看了眼李世信：“網友們說，昨晚上在我離開之后，一個聲音宛若天籟般的女孩，給孩子們講了兩個多小時的《小飛俠》。所有的打賞，都是沖著這個女孩去的。可是昨晚上，分明就只有李先生在孩子們的房間守夜啊！”

“李先生，昨晚上你帶人進來了？”

灬`)

聽到鐘楠的詢問，嚼著雞蛋的李世信果斷的搖了搖頭。

看著面色坦蕩，不像是說謊的李世信，餐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鐘楠狐疑的將目光投向了一旁小桌子上的孩子們。

“叮當，昨晚上，真有個姐姐給你們講故事？”

“沒有。是媽媽！是媽媽給寶貝們講彼得潘媽媽的聲音可好聽了。哈哈哈鵝鵝鵝”

聽到“媽媽”這個稱呼，所有的小朋友高興的拍起手，臉上洋溢著十足的幸福。

看到這樣一幕，四個護工小姑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

齊齊的打了個哆嗦！

“咳咳、內個，我聽說咱們福利院以前是個小洋樓。在抗戰的時候，曾經是日本人的醫院？”

額頭上掛著黑線，那個胖護工顫抖著聲音，問了這么一句。

“我聽之前的護工阿姨說，在這里改成福利院翻修的時候，在地下室里還發現過人的骸骨據說其中有一具骸骨，還保持著給孩子哺乳的姿勢。”

“啊咕嚕。”

“天使姐姐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鬼媽媽吧？”

隨著她滿是驚恐的說著福利院的過往，幾個護工同時吞了口口水。

收到附加恐懼的負面喝彩值，876點！

看著幾個小姑娘自己嚇自己，頭發都炸了起來，李世信老臉一沉。

你們特么想象力太豐富了吧我摔！

“怎么辦？這可怎么辦？毛毛多的網友都要晚上繼續聽那個天使姐姐直播，說要繼續給打賞爭榜一。他們要是知道這是靈異事件，那可怎么辦？”

“實在不行你晚上還把手機開直播，放在那里？”

“李先生，你昨晚確定沒有看到那個女孩？那不如今晚還是你守夜？”

就在李世信被幾個善于腦補，滿柰子封建迷信思想的小姑娘弄的哭笑不得之際，他放在桌上的老年機，忽然響了起來。

看到安小小的電話號碼，他趕緊接了起來。

“喂，到了？”

“老師，我在福利院門口。”

“哦？”

聽到小小已經到了，李世信忙放下手中的雞蛋，起身走到了餐廳的窗前，向門口處望去。

只見福利院的大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凌亂的肅立在那里。

門口，看著大門一側那寫著“中山福利院”“中山區智障兒童康復中心”的白色牌匾，安小小一張胖臉揪出了包子褶。

再看到二樓一扇窗子打開，李世信帶著笑容對自己揮手，安小小凌亂了。

“嫌我安小小腦子不好，多給我吃點核桃就可以了哇！用得著這么大陣仗，把我送進智障兒童康復中心嘛？！”

“我小小怎么說也是影視界一刻冉冉升起的新星，我不要面子的哇？！”

樓上。

聽著安小小的吐槽，李世信眉頭一挑。

你個臭丫頭，還存在面子這個東西？

“別廢話，給你留了半塊雞蛋華夫餅。”

“來了！老師，要走流程辦入院，還是直接就能吃？”

聽到樓下隨一聲歡呼，拽著大行李箱一路飛奔進來的安小小，李世信嘶了口氣。

他回身望向了正在討論著是不是要找個大師驅邪的幾個小姑娘，問道；

“你們這里，高齡智障兒童收嗎？”

面對李世信詢問，鐘楠眨了眨眼睛。

“智力什么水平？”

“走在大街上，別人給她買一串烤魷魚就能騙走結婚的那種。”

聽到李世信的病情描述，幾個護工小姑娘齊齊的搖了搖頭。

“這種不行，這種智力太低了。”

“哈哈哈鵝鵝鵝”

一旁，聽到李世信的描述，捧著一碗雜糧粥的叮當笑了。

“叮當，叮當知道不能隨便吃不認識人給的東西。叮當，叮當好棒。哈哈哈鵝鵝鵝.”

看著叮當自豪的小臉，李世信捂住了額頭。

安小小啊，安小小。

連叮當都不如，你的未來可怎么辦？

為師，很憂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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