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冷露兒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姐姐難道會迷魂術？”

陸昨夜聞言霎時笑得在草地上打起了滾，可憐一眾嬌花被碾壓摧殘。

眨眼間冷露兒已至陸昨夜身前，毫不留情的一腳踢到了陸昨夜的肚子上。

這一腳她不是認真踢的，但以她的氣力，也可教陸昨夜吃一番苦頭了。只見他當即慘白了臉色，痛得冷汗都下來了，緩了好一會兒，摸一摸自己的肚子，才慢慢坐起身來。嘴角掛著嘲弄的笑容，“怎么，大小姐的玩具就是大小姐的玩具，即便不是大小姐頂喜歡的，也不準別人玩，是不是？”他膽子向來大得很，剛被狠狠踢了一腳，還有勇氣出言挑釁冷露兒。

冷露兒眼神殺向他，那雙美麗動人的大眼睛里，分明寫著，再多嘴一句，她立刻再給他一腳。其實冷露兒內心很喜歡陸昨夜，這小子膽子大，又耐揍，比其他人可好玩太多了。但她才不會讓他知道，她目前舍不得殺了他這個事情。

“他在做噩夢。”陸昨夜很聰明，他才不愿繼續挨揍，特別是揍他的人動起手來心狠手辣。他很有自信冷露兒現在不會殺自己，可是，她是會揍人的！

“什么？”冷露兒眨了眨眼。

即便是陸昨夜，也不由心跳加速了一拍。如此美貌呵！每當冷露兒無意間露出傻樣的時候，就顯得格外天真爛漫。這一點天真，掃除了她平日的冷厲兇悍，使她美好得不似人間所有，仿佛是意外跌落人間的仙子，可愛得讓人心癢。

當然，再美貌，這樣的硬骨頭，也沒人敢下口，陸昨夜定了定神，然后疑惑地看了冷露兒一眼，問道：“你不知道？我聽說冷決星整夜整夜地發噩夢，夢境血腥恐怖，他嚇得成宿成宿地無法入睡。這時候我姐姐送了他安魂香，他自然對我姐姐感激涕零。”他說話時，裝作無意，暗中卻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冷露兒的表情。

冷露兒神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沒說話，昨夜饒有耐心地等著，卻并沒有等來她的回話，她只留下一陣風，風過后，早已沒了佳人蹤跡。

陸昨夜也不生氣，他安靜地留在原地，露出了一道分外可愛的燦爛笑容來。叼起一根青草，陸昨夜晃晃悠悠地離開了冷花不落，也不知他使了什么身法，冷花不落的出口始終不見有人出入。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他已經出現在一個整潔到不像有人住過的房子內。掃了房間一圈，他詫異地發現床榻前多了一扇屏風。輕輕“咦”了一聲，稍微想了想，他停在原地，提高了音量，“阿離姐姐？”

半晌沒有反應，他也不敢唐突，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等了一炷香功夫，屏風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陸昨夜臉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他心知自己方才猜的沒錯了。站起身來，迎候著，不知為何，等候她的心情里，多了一絲忐忑與期待。

不過片刻，一身黑衣的陳離從屏風后面繞了出來。

她走出來，站在他面前，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陸昨夜敏銳地察覺到她這一眼不似平常這般冷漠，似稍稍含了一點溫度在那墨黑的眼眸里。陸昨夜向來是給他三分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人，立刻得意地笑道：“我是不是很乖，沒有打擾你練功？”他賣乖賣得頗有幾分撒嬌撒癡的意味，本就是俊秀的少年郎，又長得一張娃娃臉，這一撒嬌，簡直可愛得叫人心疼。

可惜這招對陳離無效，她的眼神當即恢復了平常的冷漠。

陸昨夜仔細留意著她，看到她那細微的變化，不知為何覺得分外可愛，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在她越發冰冷的眼神下，才漸漸止住笑，想起了正事，趕緊獻寶般說道：“冷決星的夢境與冷露兒有關。”

陳離點了點頭。

“阿離姐姐你最近在突破境界嗎？靈氣熱得需要立刻消散呢。”陸昨夜一點都不拐彎抹角地問道。他方才不闖入，當然是因為猜到屏風后的陳離正在赤身修煉。平日修煉打坐，靈力游走溫和，是不需要除衣的。但每每到了突破境界之時，靈力動蕩，會產生極高的溫度，若是穿著衣服，熱氣散不出去，容易倒逼靈力導致走火入魔。若是在自家突破境界，一般都會去專門的冰室。這里是冷家，她行走不便，只能除衣。

陳離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陸昨夜嘻嘻一笑，“好好好，我不打聽。”

陳離再看他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我沒什么事，就不能多待一會兒嗎？”他現在很是了得，用不著陳離開口，她的意思他就能猜得八九不離十。猜出陳離不希望他久留，他還這么說，顯然有些厚顏無恥，但奈何他生得一副粉雕玉琢的好皮囊，說起話來只會讓人覺得他可愛不會讓人覺得他可惡。

陳離似乎有些無奈，在軟榻另一側坐下，半晌，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王肖適還活著。”

“哦？”陸昨夜有些驚喜，自然不是為了王肖適，而是為著陳離居然肯告訴他這個事情，她原不必告訴他的。

“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陳離突然冷笑了一聲。

陸昨夜疑惑地看著她，想了想，道：“是意想不到的人救了他？”

陳離深深望了他一眼，道：“慧極必傷。”她覺得他機靈有點過頭了，別人一個表情一個眼神，他就能猜得透，這于他，也不是什么好事。奇怪的是，她頗為中意這個小滑頭，并不希望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傷到了自己。

陸昨夜渾然不覺，只笑道：“阿離姐姐你夸我聰明呢。”

冷漠如陳離，也不禁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卻沒有再趕他走，任由他在房中絮絮叨叨了好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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