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陛下心意已決。也不知小裴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他有心幫她說話，又怕說不到點子上。馮嘉深吸口氣，含笑道：“陛下，鈞州方才平定。若是七十二道觀的人前去滋擾，百姓必定怨聲載道……”

儀風帝挑眉笑道：“怨也是怨裴三。”不甚在意的揮揮手，“此事我自有主張。”眉頭微皺，喃喃道：“邵皋為何還沒送信回來？”提起這茬不由得氣悶。邵皋有他的手諭卻沒能除去裴三。究其原因，必定是邵皋拿不住裴三的短處。儀風帝唇角抿成一字。邵皋吃的鹽比裴三吃的飯都多，可是在她手上半點便宜都占不到。真是沒用。

馮嘉見他面色不虞，悶悶應了聲是。既如此，得想辦法給小裴提個醒兒，她也好早做準備。垂下眼簾暗自盤算，小黃門進來回稟，“燕督主求見。”

馮嘉心里樂開了花。這就叫心想事成。待會兒跟燕督主提一嘴，剩下的事他自會辦妥。

儀風帝一邊吃青棗一邊點頭道：“小茶來了，宣。”

燕凰玉進到殿中，撩袍跪拜。儀風帝唇角微彎，“快些起身，嘗嘗瓊州的棗子。”

馮嘉立馬將一小碟青棗放在燕凰玉手邊，兩人目光相觸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燕凰玉會意，禮貌的說句，“有勞馮寺人。”拈起棗子咬了一口，連聲稱贊，“不錯，不錯。”

儀風帝呵呵笑了，轉頭吩咐馮嘉，“回頭給小茶拿些回去吃。”

燕凰玉謝過儀風帝，一口氣吃光小碟里的棗子。馮嘉旋即遞上熱巾子給他擦手。

儀風帝沉吟片刻，慢條斯理道：“小茶，眼下鈞州日趨平寧，邵皋和裴三也該回京了。”

七十二道觀的人可以在小裴回京途中找不痛快。馮嘉眼角挑幾跳。

裴三現在回不了京城。燕凰玉垂眸略加思量，面帶擔憂的說道：“陛下，我收到風聲，康王余孽買通武林高手，想要將其救出。羅將軍的兵馬屯守鈞州汝寧兩地，怕是沒有多余人手押送康王上路。而且，武林高手各個身懷絕技。普通兵勇難以應付。”

聞聽此言，儀風帝怒從心起，“好一群膽大包天的逆賊。羅子正是吃閑飯的？他為何不將其一舉剿滅？”

“陛下……”燕凰玉神情凝重，“前些時候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將藏匿于火靈山的董喬玉等人捉住。其他余孽望風而逃，已經逃出鈞州地界兒。羅將軍心有余而力不足。倘若他不在鈞州，又怕那班余黨反撲，實在是左右為難。”

儀風帝手捻胡須默然不語。燕凰玉繼續說道：“要不……臣親自去鈞州跑一趟。臣護送太子殿下回京時熟悉沿途路線。此番臣多帶些人手以策萬全。”

馮嘉也道：“陛下，燕督主辦這差事您也能放心。”

儀風帝緩緩點頭，“就讓儉兒與你同去。也好長點見識。”

四皇子劉儉？燕凰玉露出笑臉，“陛下一心為四皇子著想，是他的福氣。”雖說帶上劉儉比較麻煩，但是皇子出門少不得太醫。如此一來裴三手上昏迷的消息還能再多瞞幾天。

馮嘉也連連稱是。心里卻敲起了小鼓。皇帝陛下先是問起劉庶人，現在又給四皇子派差事。那他是屬意他二人里的其中一個還是另有打算？

定下此事之后，儀風帝似乎心情大好，跟燕凰玉下了兩盤棋才放他出宮。

馮嘉趨步走在燕凰玉身后，低聲道：“也不知裴神機使沒了法術的事是否屬實。倘若是真的可就麻煩了。七十二道觀包藏禍心，他們對裴神機使不利的話……”撩起眼皮瞟了瞟燕凰玉，“還請燕督主多照應著點。”

“馮寺人安心就是。”燕凰玉微微側頭，看了眼離馮嘉半丈遠捧著青棗的小黃門，“說不定七十二道觀的人也怕中了裴神機使設下的圈套，從而不敢輕舉妄動。”

這倒也是。

馮嘉不能把話說的太明白，“話雖如此，還是謹慎些的好。”

燕凰玉見狀，又深想一層。馮嘉幾次三番提及七十二道觀，必定不簡單。

“云道長也會到鈞州。”

那太好了。馮嘉舒口氣，“有云道長幫襯，裴神機使也能輕快不少。”

儀風帝派劉儉隨燕凰玉一同去鈞州押解康王回京的消息很快傳了出來。這也令之前給劉仹送禮的官員追悔莫及。早知如此，就該耐著性子等一等。

沈惟庸悠哉悠哉品著茶，波瀾不驚的樣子令任東陽非常佩服。

“您是不是早料到陛下有此一舉？”

“嗯？”沈惟庸從茶香四溢的熱氣中揚起臉，唇角微彎笑了起來，“我又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蟲，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郭正手捧一小碟雕花梅子走到沈惟庸桌前，將梅子放下，“沈閣老謙虛的太過了。您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蟲，可是您眼睛利的很。”

沈惟庸捏起一個梅子放進嘴里，“眼睛利不管用，還得耳朵靈才行。”

耳朵靈？什么意思？任東陽皺起眉頭思量再思量，仍舊沒有頭緒。

郭閣老抿著嘴笑，“您說的是康王余孽買通高手的事？”

江湖傳聞罷了。任東陽對此嗤之以鼻，“燕督主向來行事謹慎。邵巡按和裴神機使都在鈞州就由他二人押送康王回京就好了嘛。這可倒好，燕督主又得往鈞州跑。來來回回都在路上。”

沈惟庸給自己續上熱茶慢慢喝。郭正呵呵地笑。

任東陽迷惑的眨眨眼。他說都不對嗎？這事兒不是燕六小題大做就是陛下借機給四皇子立威。

“裴神機使能以一人之力令得千軍萬馬動彈不得，卻對不了幾個武林高手？”郭正又把盛著雕花梅子的小碟推向任東陽，“外面傳的沸沸揚揚，說是裴神機使不靈了。依我看，沒那么簡單。”

“那……您的意思是裴神機使真就不靈了？”任東陽心中五味雜陳。想不到裴三法術來的快去的也快。

郭正和沈惟庸相視而笑，搖著頭說道：“樂珍啊，你不了解裴神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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