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勉拈起胡須，“那……裴神機使拿個章程，我們照辦就是了。省得日后有那壞心腸的家伙嚼舌頭。說我們勝之不武。”

這老道臉皮比城墻還厚！小密探鄙夷的皺了皺鼻子。

裴錦瑤露出慈愛的笑容，“竇道長這樣想就不對了。我以病弱之軀，一人之力與你們六十二人斗法，你們本就勝之不武。你口中所謂壞心腸的家伙，實際上只不過是說句公道話罷了。然則，既然我應允了，即是默認了你們的勝之不武。你為何偏要得了便宜賣乖，當了婊、子立牌坊？”

裴神機使罵架從來沒輸過！而且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虧！可笑這班老道以為她好欺負。哼！等著吧。這才剛開始呢！小密探老文還有山鼠精不自覺的挺直腰桿。就連云海月、梅若甫也微微翹起嘴角，與有榮焉的笑了。

竇勉一張老臉漲的紫紅。裴三居然將他跟那等……那等人相提并論。

她、她她說話這么難聽，家里大人不管嗎？

尹天一唇角微墜。裴三可真是葷素不忌，什么話都敢說。

裴錦瑤無視尹天一和竇勉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廢話不多說，你們想怎么比吱一聲。”

他們又不是耗子。吱什么吱？尹天一和竇勉對個眼神，兩人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竊喜。之前他們就已經商量妥當。不管耍什么手段，只要裴三讓他們定規矩，那么，他們穩贏！

雖說剛才被裴三損了幾句，但結果跟他們料想的一樣。

既如此，就不怪他們不厚道了。

六十多號人捆在一起，還能贏不了只剩小半條命的裴三？

念及此，尹天一心頭火熱。

“既是斗法，那就斗點別出心裁的，如何？”尹天一狀似豪邁豁達，絲毫沒有因裴錦瑤出言不遜而氣惱。

裴錦瑤略一頷首，“成。你說怎么比咱就怎么比。到時候，你們輸也輸的心服口服。”

好一個狂妄小兒！

尹天一暗自冷哼著抿了抿唇角。

竇勉干笑幾聲，接過話頭，“就斗化形吧。”

他看過《裴氏捉妖記》，據其中所述，裴三從未化過形。而且，以她的年紀，想要練成化形，簡直是天方夜譚。

裴錦瑤面色一沉，擰起眉頭思量片刻，極不情愿的點點頭，“好吧，依你就是。”

她居然敢答應？！竇勉和尹天一驚詫之余又有點不屑。果然是小孩子，稍微一激就入彀。

由此可見，她也不是多聰明。

裴錦瑤清清喉嚨，“不過嘛，光是化形太寡淡。”揚手指了指看熱鬧的百姓，“大伙兒都是來找樂子的，咱們總該盡點心。”

他們又不是青樓的姑娘。竇勉面皮抖了抖，隱在袍袖下的手緊緊攥成拳。裴三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輕侮。他……他真是受夠了！

尹天一比竇勉淡然許多，輕聲笑了笑，問道：“那……裴神機使說說，如何才不寡淡？”

“斗法嘛，當然要分出個高低勝負。可是……化形如何分高低呢？總不能你化成一泡屎，我化城一朵云。因為我比你白，就算是我贏了吧。”

憑什么他化成屎，裴三化成云彩？

尹天一也有點扛不住勁兒了。要不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的拳頭早就招呼在裴三臉上了！

裴錦瑤帶著笑意的目光瞟過竇勉落在尹天一臉上，“這樣吧，你們六十二個人合力將我化作一泡屎，看我能不能抵受得住。”

這樣……啊……

他們六十二個術士還能敵不過一個病弱的裴三？呵呵，裴三這是自取滅亡。怨不得他們心狠！

尹天一微蹙的眉頭舒展開，淡淡說句，“可以。”

竇勉拽拽尹天一的衣袖，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尹道長，這……能行嗎？沒人學過化成屎啊？”

化形都是化天上飛的，地上走的。再不濟，桌椅板凳，花瓶水缸也是有的。至于“屎”……聽都沒聽過。

尹天一鎮定如常，“不會化，障眼法會不會？老百姓懂什么？只要裴三變成屎，咱們就贏了。六十多號人，一人一張符就能把裴三活埋在里頭。”

竇勉恍然頷首，“是啊，我怎么沒想到呢。”說著，跟其他老道交頭接耳。不大會兒功夫，大家都明白了尹天一的用意。

不就是障眼法嗎？他們熟的很。閉著眼就能把裴三化成一大泡屎！

這般想著，有幾個老道捂著嘴干嘔起來。

商量好了，尹天一對裴錦瑤說道：“以一炷香為限，如何？”

裴錦瑤點點頭，“可以。一炷香之后，就是我把你們化成云送上西天。”

什么叫送上西天？合著他們不是屎就是死？強壓下心頭怒意，尹天一深吸口氣，“閑話少說，開始吧。”

梅若甫拿來一根線香燃了插在香爐里。

香煙裊裊，隨風而散。

看熱鬧的百姓屏息凝神，默默注視著老道們有條不紊的拿出符紙，掐訣念咒。

還別說，是挺逗樂的。六十來號人齊心協力要把裴神機使化成屎。如此盛況，怕是窮盡一生都難見到。

尹天一率先打出第一道符。火舌卷著寫滿黃符的符紙向裴錦瑤飛去。眾人的視線也隨其飛了過去。

此時的裴錦瑤像是換了一個人。神情莊嚴凝重，眉宇間甚至浮露出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沉穩與老練。她手中握著符筆，用力蘸飽丹砂，揚手寫出一串符文。

動作瀟灑飄逸，小密探等人忍不住在心里喝個彩兒。

若是比動作漂亮，裴神機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尹天一在看清裴錦瑤所畫符文之后，眼角跳了跳。

失傳已久的寶幡神咒？那是可以抵御外物所擾，在施法人周圍設起一道堅實屏障的咒決。

古書上提到寶幡神咒幾乎都是一筆帶過。裴三又是從哪學的？

思量的當兒，寶幡神咒與尹天一打出去的符紙相觸，發出砰的一聲門響。毫無懸念的，尹天一的符紙被打的四分五裂。

紙灰簌簌落在地面，風兒一吹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出師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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