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有客人在小區失蹤的事件，村里人紛紛趕到鄒老板的海味加工廠看熱鬧，七嘴八舌的議論不休：

“鬧鬼呢，本來就不能去，誰去誰倒霉啊！”

“這女娃膽子也太大了，鄒老板怎么也不勸勸呢？”

“勸了，人家羅大娘勸了，那女娃不聽。”

“村長又喊了這么多人進去，今天剛開漁呢！”

“這下完了，海神爺發怒，村里跟著受連累了！”

“看她對象都急死了！”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讓人心煩。

張無為看著加工廠完好無損的電箱，不由得眉頭緊鎖，不用說，這一定是有人在其他地方剪了線，看來鄒老板還有好幾個幫手，說不定就混在人群中故意混淆視聽。

這些人的目的顯而易見，他只是沒想到這些人如此的明目張膽。

他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是他大意了。

“鄒村長，你這里有派出所的聯系電話嗎？”村里面人多嘴雜，必須要有穿制服的壓陣才不會亂。

“有電話！”鄒村長急得嘴巴都快起泡了，在漠村的地頭上大白天的丟了個大活人，這都叫什么事兒啊：“我剛才打了兩遍電話，那邊說已經派了三個人過來了。”

有警察來就好，邪不勝正嘛！他不用在這里干等著！

張無為道順帶著提了個小小的請求：“鄒村長，我繼續下去找，帶著亮子跟我一起去，可以嗎？”

鄒村長很干脆：“行，你看還要不要多派兩個人跟你一塊下去？”

要不是怕這邊看熱鬧的人整事兒，她都想親自下去看一眼。

張無為淡淡的拒絕：“不用。”

鄒村長自作主張多點了一個人：“亮子，俊子，你們倆都跟著，小心一點，有啥動靜立即喊一聲。”

張無為點頭表示感謝，帶著兩個幫手從鄒老板家的小樓門口進去，消失在眾人眼前。

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不能把鄒老板怎么樣。

好在鄒村長沒有出現那種不顧一切的護短行為，這讓他不用擔心趙寶萱有可能離開漠村。

鄒村長惱火得很，沖著鄒老板厲聲質問：“說吧，你想搞什么名堂？”

鄒老板陪著笑臉小聲道：“哎呀我能搞什么名堂啊？我就是想做點買賣。”

鄒村長氣炸了：“做買賣！做買賣你就在廠里好好說呀，帶人去小區干嘛？你還嫌不鬧心呢？這下好了，人被你丟了，等會警察來了，你自己老實交代吧！”

說完鄒村長大聲的吆喝著安排人去看供電所的維修隊幾時來，去看看派出所的人快到了沒有，去跟村里能給人扎針灸的抓草藥的三爺爺打個招呼。

她把海味加工廠的晾曬空地當成了現場辦公室，發號完施令之后一屁股坐在僅有的一張椅子上，拍著膝蓋大聲道：“順子呢，怎么還沒過來？保安隊長怎么當的？動作這么慢，得虧小區里沒住人，這要是住了人，來個小偷什么的，就他這速度，能辦什么事兒啊？”

“來啦！”順子鄒長順一溜煙兒的跑過來：“姐，哎，不是，村長，那啥我帶人在那邊幫著找人呢。”

他們幾個保安本來閑著沒事在玩，打撲克牌畫了一臉的小王八，聽說有人丟了就去看怎么回事，一看是頭天來過的陌生一男一女里頭的男子在找女的，嚇一跳，趕緊登上小區里唯一的一棟小六層樓的樓頂上。

小區里鬧鬼，他們都不敢進地下室，平時他們值班就是在路上溜達一圈，或者登到六樓頂上往四周看一看就算完事了。

說實話，要不是有工資領還不用干什么力氣活，他們才不愿意當這里的保安呢，在這附近好幾個小區的保安，工資都比他們高一兩百。

鄒村長看著鄒長順臉上還沒擦干凈的小王八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大早上起來臉還沒洗就帶頭在那兒打撲克牌！”

鄒長順抹了一把臉，訕笑著解釋：“沒有，剛才我找人呢！”

鄒村長瞪他：“那你臉上的小王八誰給畫的？鬼畫的？”

“哈哈……”

“蛤蜊精看上順子了。”

“順子偷著娶媳婦兒了。”

在一邊看熱鬧的村民本來都緊張的要死，聽到村長的話都哄堂大笑起來，七嘴八舌的開起了順子的玩笑。

鄒長順在旁邊的水桶里抓起一塊濕抹布擦擦手，然后用手在臉上使勁的抹了幾下：“哎呀村長，我晚上還要值夜班呢，你嚇唬我干啥呢。”

鄒村長啪地一拍桌子：“他們昨天就進去小區里頭，你怎么不跟我報告？”

鄒長順苦著臉解釋：“昨天供電所的人來了說是檢修電路你知道的，我看著維修隊的人進了地下室，就沒跟進去。剛好遇著又刮風又閃電的，誰知道維修隊的出來的時候多了兩個人。我都不知道他們倆什么時候進去的。我是看著振華大哥還有老王才知道那兩個人是他們領來的客人。這不你一直在村里忙嗎，我就想著等你歇下來再去跟你說一聲，誰知道他們今天就出事兒了呢。”

鄒村長低吼：“就是怕出事兒才安排你們在那兒值班的，要不然你以為都是空房子沒人住，要保安干啥？誰敢進去偷東西啊？供電所的人每次來都落點東西在里頭。”

鄒長順低聲叨咕：“那是他們害怕，給進供點東西。”

旁邊的人問：“順子，那昨天他們落了什么東西在里頭了？”

另外一個人說：“呀！是不是振華他們家客人沒進供東西在里頭，所以今天人家就把那閨女給扣了！”

“媽呀你別嚇人啊！”

“嚇死我了真的假的啊？”

“順子你在樓頂看到啥了？”

鄒村長猛地拍桌子，個個都搶她臺詞，還要她說什么：“順子，你學過武術，這些迷信的話你也說的出來！一會兒供電所的人來了，你跟他們隊長再說一遍！”

鄒長順苦著臉求饒：“哎呀，我怎么會跟他們說呢，我就心里面兒稍微想一想，我跟誰也不會說那個話的。”

鄒老板見村里人進來的越來越多，有人圍著村長等著看熱鬧，有人圍著他晾曬的那些海產品東看看西看看，就想找個機會溜開。

老鄒老婆可沒放過他：“鄒老板你去哪兒？”

鄒村長一聽，抬頭看過來：“派出所的同志馬上就到了，你別走，等著問話吧。”

鄒老板看上去無奈極了：“這也不知道啥時候來電，我這兒一點蠟燭都沒有了，剛剛電池又都拿出去用了，我還不得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備著呀！”

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你這有柴油發電機你還買什么蠟燭呀？”

鄒老板：“……”

“……！”鄒村長大喝一聲：“你這有發電機？馬上給拖出來！”

真是給氣糊涂了加上急懵了！

村里那么多漁船，都是要用到發電機的，她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兒都給忘了呢？

“順子你趕緊去叫大明過來幫忙弄電線，就說我說的，村委給他派的任務，馬上來啊！”

“是！”鄒長順這回跑得飛快。

鄒村長吭吭吭咳了幾聲：“那誰給我倒碗水來。”

連軸轉了好幾天，扯著嗓子在碼頭喊了一大早上沒喝水，馬不停蹄的又趕來加工廠這里處理急事，這會兒嗓子都冒煙了。

很快就有人端過來一杯水。

鄒村長大口喝下去：“再來一杯。”

真是渴壞了。

“村長，派出所的人來了。”有人從大門口跑過來報信。

鄒村長站起來捋捋頭發，使勁清著嗓子，一邊快步走向加工廠的大門口。

派出所來的三個人，是副所長郭曉杰帶著兩個普通民警黃剛和包新飛來出警，看到這么多人都聚集在加工廠口等著，沒下車，直接從車里伸出頭來大聲問：

“出了什么事？有人受傷嗎？帶我們先去看看現場。”

鄒村長連忙介紹情況：“是這樣……”一張嘴，她發現自己嗓子嘶啞了，努力說下去：“咳，村里來的客人，今天早上說不見了，派人找沒找著。”

越說嗓子越啞。

給她倒水的那個工人端著杯水過來，鄒村長想也沒想接過來，又是一口氣喝下去，清了清嗓子，聲帶還是嘶啞的：“跟她一起來的人……”

說到后來已經發不出聲音，只能用手往小區那邊指。

郭曉杰愣了一下：“不是船出的事兒啊？”

鄒村長現在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了，拼著老命指著加工廠里頭：“是這里出事。”

鄒老板急得直哎喲：“村長沒有你這么詛咒我的！是嫂子他們家客人出了事兒，你別怪我頭上啊。我這里這么多人都等著吃飯呢，白天的你詛咒我干嘛呀大，人又不是我弄丟的，你看你在我這兒，這么多人來了把我曬的海味都給踩壞了……”

看熱鬧的人不愿意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反駁到：

“誰碰你們家東西啦？”

“振華嫂子都說了，是你帶人家上那邊去的。”

“你一個大男人帶一小姑娘過去，你安的什么心？”

“我們就是來看有沒有要搭把手的，還沒喝你家水呢，你倒是說說把你們家踩壞什么了？”

“巴拉巴拉……”

都是同村的，湊一塊兒看個熱鬧，說個八卦，多正常的事兒啊，大家不是親戚就是鄰居，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最不愿意聽的就是被人家冤枉。

鄒村長說不出話來已經很著急了，能替她說話的亮子和鄒俊宇都被她給指派出去幫忙，這會兒鄒老板跟其他村民在這里打岔，真是把她氣壞了。

郭曉杰讓黃剛把車熄了火，三個人都下了車：“人在廠里？”

鄒村長索性揮手在前面帶路，到了圍墻門口一通比劃。

郭曉杰又聽了旁邊看熱鬧的村民補充的幾句話，大致明白了：“有人從這兒過去小區，然后不見了？”

鄒村長連連點頭。

郭曉杰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么來，帶上黃剛：“你跟我過去，小包你去車上拿工具。”

這小區是他們管轄的范圍，這幾年都冷清都不行，從來也沒出過啥事，今天村里突然打電話讓他們過來，他們還以為就是個普通的民事糾紛呢，誰曾想還是個失蹤人口的刑事案件。

他跳過圍墻，前后左右的看腳印，問了句：“這是誰家的房子啊？我記得是分給你們村的吧？”

旁邊看熱鬧的村民紛紛左右扭頭去找鄒廠長。

鄒村長急了，剛才她急著帶人進來，沒拽上鄒老板，這一個不留神就讓他給溜了。

好在都是一個村的人，誰家回遷的房子分在哪兒基本上都知道，于是有人幫著答：“就是鄒老板家的。”

郭曉杰圍著小樓轉了一圈，等包新飛拿了手電和警棍過來，立即說道：“我從這里下去，你們兩個從小區大門口那邊下去，咱們分頭找。”

鄒村長總算松了一口氣，隨手拉著旁邊一個人，比劃著讓他幫自己去找二爺爺給自己拿治嗓子的藥。

等會兒還得來一堆人呢，她這要說不了話，怎么管事兒啊？旁邊這些人說話亂七八糟的，總說不到點子上，還凈打岔。

哎，她太難了！

張無為帶著亮子和鄒俊宇在地下室尋找排水溝的入口，怎么找也找不到。

這時一道手電筒的強光照過來，還有人大聲問：“誰在那里？”

亮子高興的喊：“郭所長？是你嗎？我是亮子！”

郭曉杰走過來：“你們找到人了沒？”

亮子搖頭：“還沒！郭所長，這位張師傅的對象不見了，我們在這兒找了一遍了，現在找排水溝的蓋板呢，不知道蓋板去哪兒了。”

張無為就著手電筒的光圈余光打量著郭曉杰，見他身形敦實，是個憨厚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也不知道外面鄒村長怎么說的，還是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早上我跟著鄒師傅去碼頭看漁船出港，我朋友就留在家里休息，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就說她在這兒不見了。我問過保安了，沒有人看見她離開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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