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做夢也不會想到，當初阿溫傳給他師傅白娉婷的那套白雪劍法從來就不是劍法，而一套指法，而且是直問人間陸地仙人境的絕學。上古時期曾有人間技法者，以一指困犯禁諸神，故得天命之名《困神指》。

當冷然再回神之際，已經天色都已經黑了，此刻早已經不見阿溫與孟珺桐他們一行人。

艾妮斯一路上都會時不時得偷瞧阿溫兩眼，她是親眼瞧見那一卷破手稿在一團光芒之后變化成了錦帛書卷。至此她也明白過來自己師傅的說番話。雖然她還不清楚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但是她的心中顯然是真的有些懊悔。不過就是一葫蘆的酒錢而已，那對自己來說真的是太容易了，可錯過的那東西，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得來了。

這已經是臨近龍川城前的最后一座落腳的城鎮了，事實上如果他們愿意連夜趕路進龍川城，也完全是來得及的。

只是孟珺桐沒有這么做，她還是選擇在這座桐城先過一夜，待到明日天光大亮，再進龍川城中去。

阿溫對她的告誡她一直都記掛在心上，龍川城并非是真正的安全之地，而且很可能比起此前的任何一次遇險都要更加危險。

當初自己的母親在龍川城中當了整整五年的女相，為楚國搭建起了一個相當完備的帝國制度，憑借著當年她留下來的法度，兵制，農制，商制，楚國在七國之中稱霸至今，若是強秦沒有在西北部突然崛起，恐怕再過幾代，楚國甚至可以一統中原，令天下再度歸一。

只是現在的楚國早已經不是當年母親在時的楚國的，前一日在泯江之上的所見所聞已經很能夠說明一些問題。

楚國走上了一條歧途，若是她還在，縱使此地有天門，仙人亦不敢于城頭御劍，禍境擾民于世間。

“像碧霄宮這樣的勢力，在楚國應該還不少吧。”孟珺桐晚餐之時，向阿溫問出了這個問題，她需要在進城前弄清楚如今在楚國盤踞的仙門勢力究竟有多少股，以作之后的應對打算。

阿溫喝著小酒，一臉的愜意，桐城的規模已經不亞于一座中大規模的城鎮，在這里物資豐富，想吃什么都能夠買的到，幾乎所有去往龍川城的車馬，都會在這里停一停。

“碧霄宮的規模嘛，在整個楚國已然是最頂尖的了。不過要說仙門，卻也不是碧霄宮說的算的，楚國仙門號稱有百宗，但事實上能夠上得了臺面的，其實也就只有九大宗門而已。勢力上比碧霄宮差一些，不過也都是有元嬰高手坐鎮的，總體來說，彼此之間都有著一定的制衡關系在里頭。這些年楚國的王就算是在這九大宗門之中往返制衡，忙得不亦樂乎。”阿溫就像是事先做過功課一樣，十分熟練得將這情況大致得和孟珺桐交待了一下。

“那九大宗門的具體情況你了解多少？”孟珺桐繼續追問。

阿溫苦笑：“別說九大宗門了，光是一個碧霄宮，你要問我詳情，從現在說到明天天亮也未必講得完，你真的要浪費時間來聽這么無聊的事情嗎？明天這都要進龍川了，也沒有這樣去抱佛腳的啊。”

孟珺桐想了想，似乎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在龍川城說得上話的也就是碧霄宮了，這里是龍川城的勢力范圍，別的八大宗門恐怕也是插不進手來，這些仙門對于自己的勢力范圍最是看重了。

而她已經連碧霄宮的老祖都打過照面了，剩下的那些人注不注意也就那樣了，對大局形成不了什么影響。

“你之前讓我留意的龍川暗流，難道指的只有碧霄宮？”雖然碧霄宮那位老祖確實是深不可測，可是孟珺桐卻覺得能夠讓阿溫重視，再三提醒的，就那位韓霄老祖，還不值得這個份量。

阿溫唱酒的動作微微的一滯，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他將酒葫蘆塞起來放下，少有的露出一本正經的面容：“你要面對的第一個敵人，就是龍川城。”

“龍川城？你的意思是整座龍川城？”孟珺桐不明白阿溫是什么意思，人能與人為敵，可這怎么與城為敵，至多也就是面對一座城里的人吧，可是整個龍川恐怕也沒幾個人認識自己，怎么就要舉城與自己為敵。

阿溫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措辭，他悠悠說道：“我說的龍川城就是單純的龍川城，與帝都的百姓無關，與那些仙家宗門無關，甚至可以說是與這個世界也都無關。”

這下孟珺桐就更不明白了，與這也無關，與那也無關，那怎么就會成了自己第一個要面對的敵人。

阿溫沒有吊孟珺桐的味口：“上一個與龍川城為敵的人便是今次你要去見的那個人。”

“龍川城的國師？”

阿溫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這一晃，老家伙已經在龍川城待了近二十年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至少還得呆四十年，得要待足一甲子才能夠離開。”

“這就是他輸給那個所謂的龍川城付出的代價嗎？”孟珺桐問道。

阿溫聳了聳肩頭：“這個沒人知道，恐怕只有你的母親，身為當年那件事件的親身經歷者，她才知道里頭的隱情。不過洛無雙成為楚國的國師也是你母親一力促成的，這就是她所謂的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六十年哪里也去不了，不如在這龍川城過一甲子位極人臣的美妙生活。”

“所以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你到現在光顧著感嘆，可是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透露給我。”

阿溫看著孟珺桐滿臉的不耐，有些尷尬道：“那什么，當我啥也沒說，有規矩，你懂的，我……我喝多了，哈哈。”阿溫知道自己多言，有意揮了揮手里的酒葫蘆，示意自己是說的酒話。

孟珺桐懶得理會他，反正明天進了龍川城自然是會有人告訴自己的，只是能夠困住這位通天國師的究竟是什么，到底阿溫還是沒有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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