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試著試果然感覺舒服多了。腳步頓時快了起來，就怕白粥冷了，戚威廉吃不上熱乎的。

經過賀伊瀾的正房門口，這時郝勁從門里走過來。

“早哇！”

郝勁顯得心情不錯，露著白牙笑容可拘。

“好汪不擋道，麻煩借過。”

米娜伸了抻手肘，籃筐的大肚子幾乎挨在郝勁的肚子上。郝勁側身讓開一頭霧水地摸著額頭，米娜走了過去。

可能郝勁反應過來了，對著米娜的背影唿哨了一聲。

“小妞別得意，我今天有事不和你玩。”

“懶得理你！”

米娜昂首挺胸穿過了月亮門，轉頭看時郝勁已經朝角門停車場走去。

“咔噠”，明晃晃的銅鎖打開了。推開門，一室的晨光里，戚威廉望著窗外靜默的背影像一尊雕像。米娜頓時有些恍惚，這情形和她那天初來時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戚威廉對米娜進門的腳步聲和放下碗筷的聲音似乎毫無察覺，米娜走到他身后輕輕喚了一聲“師父”。

“師父”兩個字像一股電流沖擊著戚威廉，他的身體震了一下，慢慢轉臉看向米娜。

“師父你餓了吧，快吃早飯吧。王嫂做了煎餅和白粥，你趕緊趁熱吃。”

“師父……”

戚威廉對著米娜露出一抹孩子般天真的笑容。米娜這時也想起來了，昨晚戚威廉管她叫師父，現在也只好繼續答應他。

“你乖乖吃飯啊，吃完飯我帶你出去曬太陽。如果表現好，我還可以領你去藝術館逛逛。藝術館你知道吧，里面掛了許多畫，你肯定很喜歡那些畫吧，都是你畫的噢。以后不用再偷偷跑過去了，省得又撞得人仰馬翻的。只要你乖乖聽話，我隨時可以帶你去……”

米娜一邊絮叨著，一邊把白粥和油餅端到戚威廉跟前。戚威廉垂頭望著熱氣騰騰的白粥，好像怕白粥燙嘴，半天不拿起勺子舀。

“看來也不算傻嘛，知道燙嘴。”

米娜腹誹一句，拿過銀勺一邊攪拌白粥一邊吹著熱氣。

現在這個世界六七歲孩子的智商其實也不算低了，有些神童都去參加詩詞大會和大人們競爭比賽呢。不知戚威廉的智商是個什么程度，米娜想測試他一下。

靠墻的五層書架上排滿了書，都是各種少兒插圖繪本和畫冊。米娜估計這些書應該是艾美拿給戚威廉消磨時間的。獨自在木樓生活和幽禁差不多了，如果再沒有打發時間的事做，任何人都會發瘋。

書架最底下放著幾只顏料盒和一些畫紙和廢棄的畫作，一本卷邊泛黃的書被幾張涂鴉的畫紙蓋個嚴實。如果不是指尖不小心碰落，很難發現這么一本外文原著。

《后現代繪畫藝術暢想》，這么深奧的專著肯定不是只有七歲智商的病人能看得懂的。難道是艾美陪戚威廉身邊時看的書？隨手翻了幾頁，米娜有些不確定這樣的書艾美是否能看懂。據她所知，艾美并不懂外文。

米娜拿著書站起身，目光狐疑地看向戚威廉。這時戚威廉已經喝完了粥，正心滿意足地拿著棉巾擦嘴。看見米娜手里的書，戚威廉騰地站了起來，抬腳邁了一步又神情恍悟似的退后坐回了椅子上。

“師父，這本書好看嗎？”

“師父，出去曬太陽。”

戚威廉只瞧了一眼米娜在他眼前晃動的書封，就立刻望向窗外明媚的陽光。

“你不喜歡看嗎？”

米娜翻開一頁有插圖的指給戚威廉。

“師父答應我出去曬太陽，不能騙人。”

戚威廉抬手打掉米娜手里的書，神情顯得很委屈，好像米娜欺騙了他說話不算話。

這哪里是六七歲的智商呀，根本就是兩三歲的小孩！高估了戚威廉的能力，米娜暗嘆一句。

戚威廉走路有些蹣跚，米娜挽著他的胳膊，親切地扶他盡量走穩每一步。開始時戚威廉顯得很抗拒，總是和米娜保持著一肘的距離。他用手肘朝外頂著，米娜要挽緊他的手臂顯得很吃力。

“師父，我是你徒弟，我就是來照顧你的，你不用害怕。挽緊我才能好好走路，等你恢復正常了，我就可以松開你了。現在你必須得抓緊了，不許抵抗。乖乖聽話！再不聽話我就要生氣了，我讓大老虎來咬你……”

戚威廉呆呆地看著米娜裝作很兇的臉，米娜以為真把他嚇著了，又換上了笑瞇瞇的樣子。

“娜娜……”

戚威廉突然迸出兩個字。

“啊？嗯，我爸也喜歡叫我娜娜。你想叫就叫吧，總比叫我師父好，聽起來我好像很老似的。”

“娜娜，娜娜！”

米娜的話好像給了戚威廉鼓舞，他望著米娜一連叫了好幾聲，聽見米娜應他，他開心地笑了。

走走停停在花園里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擔心戚威廉久不運動會體力不支，打算送他回木樓休息，下午再帶他出來逛逛。戚威廉拉著米娜的手不愿意回木樓去，不論米娜怎么勸，他就是使勁往后退不肯朝木樓走。

反正也準備把畫具和教材搬到木樓學畫畫，干脆帶戚威廉到前院去坐會，下午就不用這么來回折騰了。送飯的活也完全可以叫王嫂做。只要不說話，誰又能看出戚威廉大病癡呆呢！

“你怎么把威廉大師帶到這邊來了？”

遠遠看見米娜挽著戚威廉從游廊走來，林凡趕緊快步迎了上去。

“他不愿意一個人回木樓，我想干脆把畫具搬到木樓，在那邊安心學畫算了。反正艾美也不想教我，我自己捉摸著怎么畫。”

米娜說完發覺林凡的神情有些古怪，馬上問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林凡皺眉朝艾美的房間揚了揚下巴。

“我爸來了，正在艾美的房里說話。”

“你爸來了你怎么這種表情呀？難道他想接你回去，不讓你在廉園干活了？”

米娜把戚威廉扶坐在向陽的廊椅上，望著林凡苦著的臉笑道。

“不是那事。”

林凡盯著艾美緊閉的房門。

費南急匆匆地趕來要見艾美，他幫忙通知，艾美立刻讓費南去她房間說話。費南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房間里偶爾傳出艾美的咆哮和哭聲。林凡聽得心急如焚，又不好靠近偷聽費南和艾美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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