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以后不要再說。”鄭瑛搖搖頭，嚴肅地望著穆紅裳：“當著任何人都不可以。我也不說那些‘選誰做儲君是父皇決斷’之類的空話來搪塞你，我知道是因為你信任我，因此才毫不防備地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紅裳，你記住，我是儲君人選之一，你原本不該如此信任我。你又怎知我剛剛那些話，不是表演？這樣空泛的道理，又不是我一人能說出口。若是我為了爭取你穆家的支持，故意在你面前有此一說，你當如何？你就如此輕易上鉤嗎？”

穆紅裳微微一愣，接著卻露出了帶著幾分調皮的笑容：“穆家不涉黨爭，更不會涉及儲位之爭。此事滿朝文武皆知。所以王爺，我所言的，只是我的想法，與我家里可不相干。閑聊時，偶爾想起來，說說罷了。”

鄭瑛當然聽懂了穆紅裳的言外之意，這小姑娘是在告訴他，她還是認為他能成為萬民稱頌的明君。但，這是穆紅裳的意見，可不是穆家人的意見，她也不會再當著任何人提起。

鄭瑛望著穆紅裳燦爛的笑顏，也忍不住被她帶得勾起唇角，忍不住開起了玩笑：“你話說得這樣好聽，難不成是在有意討好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說看，安國公府嫡女突然如此賣力的奉承我，到底有何企圖？”

“旁的倒也沒有。”穆紅裳煞有介事地答道：“只是以后朝中若再因為北境事務起紛爭，還請王爺多多襄助，千萬要為北境說些好話才是。”

聽了這句話，鄭瑛忍不住笑出聲，他一邊笑一邊十分正經地朝穆紅裳點點頭：“好！既然收了穆大小姐的言語賄賂，本王算是摘不干凈了。穆大小姐所求，今后本王定當盡心竭力。”

穆紅裳笑得開心，還一本正經地向鄭瑛行了個禮道謝，倒惹得鄭瑛也開心得笑起來。兩人并肩往公主府正堂附近走去，鄭瑛卻并沒有陪穆紅裳走很遠，而是剛剛走出花園的范圍，就像她告辭了。

穆紅裳也沒有挽留，揮揮手朝鄭瑛告辭，兩人一個往前院去，另一個去了擺宴的春山閣，方向大相徑庭。

鄭瑛到達春山閣的時候，作為主賓的斛律姐弟倆已經到了，鄭瑾和寧福公主夫妻倆已經入席，宮外開府的成年皇子公主們，鄭瑛是最后一個到場的。

他一進門，鄭瑾就笑著開口招呼道：“五哥可算是到了，再不來，我就要大皇姐差人去請你了。”

“我現在來也不晚啊，”鄭瑛微笑著坐在了鄭瑾身邊：“這不是還沒開席嗎？”

“主賓都到了，你還敢說不晚，”鄭瑾笑著掃了一眼斛律姐弟倆的席位：“五哥這是躲到哪里去了？耽擱了這些時候才過來。”

“大皇姐府上統共就這些地方，我還能躲到哪里去，不過在院子里隨便走了走而已。”鄭瑛一邊回答，一邊拿起手旁的酒杯朝坐在不遠處白胡子白眉毛的恭和親王比了比，算是招呼。

“五哥原來在逛園子，”鄭瑾戲謔似的朝鄭瑛眨眨眼：“可曾碰到什么人？”久禾書苑

“六弟是指誰？”鄭瑛反問道：“我碰到的人可不少。”

“安國公府穆大小姐呀，”鄭瑾話里有話地說道：“我竟不知，五哥與穆大小姐竟然如此熟稔。”

試探得如此明顯，鄭瑛自然猜到了，桃花林前頭那些事，怕是瞞不過鄭瑾的眼。

“不熟也得熟啊，”鄭瑛因此一臉鎮定地答道：“總比被纏上了強。幸好穆大小姐肯給面子，否則我倒是難脫身。”

這幾句話說得如此坦蕩，倒讓鄭瑾微微一愣。不過他反應倒也不慢，立刻朝鄭瑛挑挑眉，很自然地將剛剛那如此直白的試探轉化成玩笑：“看來五哥對斛律迎歡真是避之唯恐不及啊！”

“換了你你也一樣，”鄭瑛冷哼一聲：“倒讓我欠了穆大小姐一個人情。”

“依我說，這個人情欠的不錯。”鄭瑾笑瞇瞇地補了一句：“旁的不說，這穆大小姐小時候瞧著就是個笑容討喜的小姑娘，玉雪可愛。這兩年年歲漸長，倒真是越來越漂亮，這春山閣中的各位小姐們，比她漂亮的可不多。”

“這與長相有什么干系。”鄭瑛搖搖頭笑道：“當時就她在近旁，她是美如天仙還是貌似無鹽，我都得仰賴她脫身。否則若真被斛律迎歡纏上，你怕是到現在也見不到我露面。”

“差別自然是有。”鄭瑾打開扇子裝模作樣的搖了搖，唇角浮起戲謔地微笑：“五哥處境困頓，被美人出手相救，那可是難得的緣分，也是難得的運氣。若真是被個貌似無鹽的丑女出手相助，那可就……”

鄭瑾話還沒說完，坐在主人位上的平陽公主突然回過頭笑道：“六皇弟這么些年，性子還是沒改，就喜歡盯著美人瞧。可別怪我沒警告你，謝四小姐還在這里呢，你可收斂些吧。”

“玩笑而已，”鄭瑾笑著答道：“柔兒哪里會計較這些。”

“她是不計較你打趣五皇弟，”平陽公主笑著搖了搖扇子：“今日五皇弟被斛律迎歡接連纏了兩次，也確實足夠倒霉有趣。但你偏要拖帶上穆大小姐，那可是她最要好的小姐妹。你確定謝四小姐會不予你計較？”

“那可不能確定。”鄭瑾立刻搖頭：“柔兒平時最護著穆大小姐。不過大皇姐，你剛剛說，今日五哥已經被斛律迎歡纏了兩次？”

“是啊！”平陽公主笑得歡快：“剛進門就被纏上了，也不知他是怎么脫身的。這第二回倒是承了人家穆大小姐的情，便宜他了。”

“唉！”話說到這份上，鄭瑾自然不會再揪著鄭瑛和穆紅裳相遇的事不放，他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五哥這一日日的，也不是總能碰到美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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