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回家，可以一直跟著紅妝將軍做事。”一個叫張六姐的年輕女人這樣說道：“我不是被戎狄人擄去的。我是被我男人賣給奴隸販子的。既然他都賣了我，我還回去干什么？就當我死了！這輩子就算是死，我也不再回去跟著他。”

愿意留下來的女人里，無處可去的有不少，有些人是一家子被戎狄人殺光了，還有幾個人是如張六姐一樣因為饑荒，家人將她們賣給了奴隸販子換米糧。

這些女人原本大多都是農家出身，不怕吃苦勞作，因此穆紅裳肯出錢養著她們，讓她們有處容身，她們大多都十分感激。

短短時日，穆紅裳居然已經有了一支人數不少的救護隊，穆征衣知道了之后覺得自家小妹簡直出息大了！三十個和尚加上十來個女人組成的隊伍，都快趕上燕州大營軍醫所的實力了。

這些女人也的確好用，她們大多數都很珍惜穆紅裳給的機會，雖然這些人大多不識字，當然也沒學過醫，沒有經過任何相關的訓練，但她們一個個老實聽話，干活不惜力，傷兵營的大半臟活累活，都被包了。

洗繃帶也不需要什么專業知識，照著軍醫和和尚抓好的方子煎藥也是他們能做到的，打掃、清潔、通風、給傷兵煮飯也都是她們來做。

三十個精通醫理的和尚再加上一群勤勞的女人，時日不長，穆紅裳率領這這支編外護工隊伍，就在傷兵營贏得了良好的口碑，所有軍醫都對她們贊不絕口。

和尚們都是看在穆紅裳的面子上義務幫忙，他們在清涼寺掛單，不需要任何糧餉，但那些女人，卻的確是穆紅裳用自己的薪餉養著的。

幸好她們的口碑積攢得快，過了沒多久，穆征衣就和安國公商量了，從軍醫所撥一部分支出，來支應這些女人們的月銀。

“反正錢也不多。”穆征衣這樣說：“咱們軍中本來就有雇工，燕州大營的洗衣大嬸不也是要拿薪餉的嘛！這可不是白花錢，有這些女人，軍醫所的軍醫和軍士減輕了多少負擔。”

“也好。”安國公想了想之后表示同意：“跟紅裳說一聲，以后這些事就歸她管。”

“其實我覺得小妹不錯，”穆征衣笑著說道：“交給她的事都能做得很好。大伯，其實我覺得讓小妹只領著這些民婦在傷兵營幫忙算是浪費了，也可以讓她做些其他的事。只要是在城里不出城，也沒什么風險。小妹須得在北境待幾年呢，也不能總讓她一日日閑著無事可做吧？她有心，也有能力為軍中出力，這其實也是好事。”

“我知道。”安國公蹙起眉，還是有些猶豫的樣子：“只是軍中無小事，我怕……”

“大伯依舊對小妹不放心嗎？”穆征衣微笑著問道：“我倒覺得小妹比凌衣可讓人放心多了。她的個性其實像足了祖母，謹慎又果斷，大伯想想，咱們在這里，京中之事還不是都依仗祖母，您會對祖母不放心嗎？”

“紅裳當然是聰明孩子，但畢竟還小呢！”安國公答道：“還是個小姑娘呢！”

“在大伯眼里，小妹永遠都是個小姑娘。”穆征衣笑著說道：“但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大伯大可不必對她如此不放心。”

“也罷，”安國公點點頭：“你看著派些事給她做，慢慢來，別操之過急。她年紀小，資歷淺，又是女孩子，難以服眾的，若想讓軍士們老老實實聽她的調度可不容易。真正的軍人可不會像她領著的那些女人一樣乖巧。”

“這我清楚。”穆征衣點點頭：“別說是紅裳，當初我剛到北境，也是一樣被人看輕，哪有人肯輕易服氣我這個官家少爺兵啊！因此我打算先讓紅裳跟在林都尉身邊一段時日，林都尉那邊剛好缺人，他人憨厚和氣，又是負責城防的，他日常在城中巡守布防，監督城防工程修筑，讓紅裳跟著他，至少漲些見識。”

“紅裳去給林都尉做副官，傷兵營那些女人誰來管？”安國公問道。

“大伯，這些事細枝末節的小事你就不要過問了。”穆征衣笑著答道：“交給紅裳處理，她會做好的，不用咱們操心。紅裳身邊也不是沒有幫手的，那個月娘，也是很精明能干的。”

“好好好，”安國公擺手答道：“我不問了，都交給你安排，我都不管。若是紅裳出了紕漏，我唯你是問。”

“大伯放心，只是派紅裳去跟著林都尉，能出什么紕漏。”穆征衣笑著說道。

就這樣，穆紅裳通過編外小救護隊優秀的工作成績，終于成功在軍中為自己謀到了第一份正式工作——給負責城防的林都尉做副官。

雖然她這個副官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可做，只不過是跟在林都尉身邊，看他處理與城防相關的一切事物，順便聽吩咐跑個腿之類，和親兵的區別不大。

林都尉其實最開始對穆紅裳這個小姑娘副官還挺抵觸，但沒過兩天，他就開始覺得，這識文斷字的小丫頭還不錯，話不多，又乖巧聽話，人機靈，反應也快，記性好，還識文斷字，能頂半個師爺，好用！

自打林都尉發現了穆紅裳好使喚之后，穆征衣發現，自家小妹似乎變得越來越忙碌，每天一大早出門，入了夜才回家，有時候還得跟夜巡。又忙又累，但小妹似乎還忙得挺開心。

“林都尉派了許多活給你嗎？”穆征衣忍不住好奇地問。

“我們巡防營本來就很忙。”穆紅裳這樣答道：“人手原本就不夠，大哥前些日子還找林都尉借了五百精兵去你們游騎營，那我們的人就更不夠用了。大哥若想讓我輕松些，趕緊把人還回來。”

“那不行！”穆征衣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我求了林都尉好久，他才小氣地調了五百人給我，雖是杯水車薪，但也比沒有強，堅決不能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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