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淑柔甚至懷疑這些東西是不是鄭瑛隨便打發福英給準備的，看起來實在是太普通了。一條軍人常用的腰帶，可以掛劍和匕首，雖然的確是做工精良，但謝淑柔覺得自己做的更好。有些技術含量的，大約就是那把小巧的弩，也就是兩個巴掌大，看起來像是玩具似的，但鄭瑛給穆紅裳的，肯定不是玩具。

剩下的，就是一個同樣小巧的箭袋，里面裝著箭，比尋常的箭要短了一半左右，看起來是用在這個小弩上的，另外就是個密封的泥罐子，里頭也不知裝了些什么。

沒有信，沒有字條，任何只言片語都沒留。

這包東西送給北境的哪個將軍都合適，根本就瞧不出是特意仔細為女朋友準備的。謝淑柔嘆了口氣，森森覺得她家小紅裳眼瞎，鄭瑛連討好女孩子都不肯費心思，注孤生活該啊！

但穆紅裳卻好像很喜歡那些東西，她拿著那柄小巧的弩擺弄了半天，笑著說道：“這個太好用了。”

“射程恐怕不會很遠吧？”謝淑柔也湊過來對著那把小弩看：“雖然足夠精致，但太小了呀。”

“不用很遠，”穆紅裳將小弩掛在腰間試了試：“我不是守城弩兵，而是斥候。我的兵器最重要是輕便，安靜，使用便利。我功夫還行，行動算輕巧，若是伏擊，可以埋伏到很接近敵人的位置。這柄小弩，伏擊殺人會很好用。呃……謝姐姐……”

“不用忌諱。”謝淑柔一擺手：“你是軍人，哪能雙手不沾血，再說，你殺的是戎狄人，那是侵略者。我都聽說了，你今天弄死了八九個。”

“嗯！”穆紅裳點點頭應了一聲。

“你可真厲害。”謝淑柔一臉敬仰的模樣：“我這一路過來，在路上也不是沒遇到過戎狄人，我真覺得我當不了兵。每次都嚇死我了，聽到外面護衛和戎狄人打斗，我都嚇得直哭，也根本不敢伸頭去看戎狄人的尸首，我怕看一眼就吐出來。”

“都是一樣的。”穆紅裳朝謝淑柔笑笑，圓圓大大的眼中，帶著幾分落寞：“我第一次見到死人，也想吐，忍不住想哭，但我不敢，所以只能背著人偷偷哭。我怕我哭了，吐了，旁人會更看不起我。”

謝淑柔伸手抱住了穆紅裳：“你忍下來了，一個女人要成為軍人要比尋常男人付出更多，你都撐下來了。”

“對呀，我忍下來了，”穆紅裳大眼睛一瞇，又露出了開朗的笑容：“所以我很厲害，謝姐姐快夸我。”

“我們紅裳天下第一。”謝淑柔毫不吝惜地丟出一大堆花式彩虹屁，每一句都說得真誠無比。

穆紅裳一邊笑瞇瞇地聽著，一邊伸手抱起了那個泥封的小罐子晃了晃。

“是什么？”謝淑柔好奇地問道：“看起來像是酒，這么小一罐，還不夠喝一頓的，信王真小氣。”

“沒有酒味。”穆紅裳也是一臉好奇的模樣：“不如咱們打開看看。”

兩個姑娘立刻找了工具，將泥封的罐子撬開，這才發現，這是一罐香甜的腌漬玫瑰。

“好香啊……”謝淑柔聞了聞：“還不錯，知道送你零食。明天我讓人給你做玫瑰糖水吧？不過他不知道你最喜歡桂花蜜嗎？”

“他知道的。”穆紅裳抱著罐子聞了聞，抬起頭笑道：“這大概是宮中抱云殿的玫瑰。”

“你怎么知道？！”謝淑柔一臉稀奇地問道：“難不成這抱云殿的玫瑰，還有什么典故？”

“他最喜歡的點心就是宮中的玫瑰餅，一直也很想讓我也嘗嘗，只是在京中時，一直沒有機會。”穆紅裳微微低下頭，圓圓大大的眼中，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似乎還蘊著幾分悠遠的懷念：“宮中抱云殿，據說是先皇寵妃居所，種了許多玫瑰。他告訴我，謝皇后在世的時候，經常在初夏時帶人采摘玫瑰，制成玫瑰餅，分給宮中各處。后來謝皇后去世，但這每年制玫瑰餅的規矩卻留了下來。”

“哦豁！”謝淑柔挑起眉：“我錯了，不該小看信王。這個人撩妹還是很有經驗的，這罐糖玫瑰，可真是有心了。”

“謝姐姐在說什么啊！”穆紅裳忍不住笑出聲。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謝淑柔笑瞇瞇地將穆紅裳的頭發扎成辮子：“走走，去吃飯。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一定餓了。”

這頓晚飯吃得可太晚了，如燕和謝淑柔帶來的侍衛們，早就已經吃過飯去休息了。經略使府的仆役將饅頭和炒咸菜罩起來烘在了火爐邊，穆紅裳讓謝淑柔在房里等，自己跑去廚房將饅頭端了回來。

“謝姐姐，晚上先湊合一頓吧。”穆紅裳有些抱歉的樣子：“我們洗澡洗了太久，廚子睡覺啦，今天的晚飯就只有雜糧饅頭和炒咸菜。”

“有我在，哪能讓你吃這些。”謝淑柔仰著脖子，一臉驕傲的模樣：“我帶來的行李卸在哪了？咱們去拿，有花生醬和肉松，都翻出來夾饅頭吃。”

穆紅裳笑嘻嘻的點點頭，兩個姑娘大半夜的提著燈籠跑去翻行李，翻了行禮回來，饅頭早就又涼了，但她們誰也不介意，就這樣用半冷的饅頭抹上花生醬，加上肉松，開開心心的吃了一餐。

吃完飯，謝淑柔和穆紅裳正打算上床休息呢，經略使府大門前突然來了傳令兵，找穆紅裳，要她立刻去秦將軍麾下報到。

“謝姐姐，你先休息。”穆紅裳急忙穿好皮甲，拿上長劍，還有鄭瑛新送給她的弓弩就往外跑。

“等一等！”謝淑柔急匆匆地從桌上撿起幾個剩饅頭，匆匆加上點花生醬，又抄起一包肉松，一齊塞給穆紅裳：“拿著，誰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萬一趕不上早飯呢，有備無患，省得挨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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