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就過分啦？”
葉窈窕長睫毛卷翹地撲閃著，說話也清甜悅耳。她一派天真的模樣跟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沒什么兩樣兒。但是只要一說話就專門往人肺管子上戳：“哥哥，咱們要不要去革委會匯報？”
葉宸的臉色不變，心卻沉了下來。比起胡家那個總往他跟前兒湊的胡麗，眼前的這個小村姑更像是只狡猾的狐貍！他來甜水村本就是為了自己的私事兒，事情沒成前還不想驚動清陽縣革委會的那班人。
“你其實可以不救我的！”
說這話的時候，葉宸眼睛還染著薄怒。他有些疑惑不解的是，好好一個村姑沒事兒怎么總往河邊去，還都是些偏僻處兒。
葉窈窕第一次救他的前因后果，葉宸早已經打聽清楚。他知道是這個小村姑想攀附村長的兒子，結果那小子卻看上了城里來的知青。小村姑想拿捏人家就尋死覓活，她誤打誤撞救下自己的那天其實是賊心不死想主意兒怎么賴村長一家子。葉宸知道，魏家已經說好了要賠葉家錢。葉宸覺得，這個小村姑的眼光有點差。不就是村長家的兒子，值當讓她尋死覓活，她這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還不得死皮賴臉纏上啊...
眼見小村姑看自己的目光越來越不善，葉宸淡淡收回自己的思緒，又說道：“其實我會洑水，而且我也知道村口那湖根本就不深。”
葉窈窕嗤笑出聲，所以紈绔是真的不分年代。不論前世還是今生，紈绔們都有個共同的特征：他們都不知道感恩，也永遠都是尾大不掉天第一老子第二的臭脾氣。也幸虧自己當時救他出于被迫不然還真能被他氣出個好歹。
“嗯..”
悶哼聲出口的時候，葉窈窕被自己個給嚇了一跳。怎么回事兒？人都救了，心口還會疼？也幸好心口就只疼了一下，不然葉窈窕是真的想揍面前這人一頓。
“這就被氣著了？你這姑娘還真是氣性大。”
葉宸就沒在人前服過軟，認過慫。小小的村姑能奈他何？不過，他也不是個喜歡跟個村姑斗嘴的性子，只是遇到葉窈窕這樣明顯往他身上湊又長得又小有姿色的人，嘴巴難免毒了點兒。葉宸給自己找理由：這也是為了以后不啰嗦。
葉寒原本還瞇著眼睛看熱鬧。他還是第一回嘗妹妹的手藝，一個沒剎住吃得就有點兒多。先前葉窈窕說話占了上風，他也時不時給妹妹遞話說一句：“對，沒錯，有可能。”
今天哪兩個人對葉宸的所作所為，葉寒全都看在眼里。他當然知道面前葉宸絕不會是賭氣來下鄉插隊的，這個人必定是惹著什么人了。即便葉窈窕不問，葉寒也會問清楚。
這會兒見葉宸幾句話就氣著妹妹了，葉寒立刻就冷著一張臉單手一提就把凳子上的葉宸給提溜起來，沉聲呵斥：“不管你是哪個都不準這樣跟我妹妹咋呼。”
“你特么..你妹妹她算老幾..啊！”
也是一聲悶哼，不過是從葉宸嘴巴發出來的。他身手是有的，但他覺得不適合在這一家子神經病面前暴露。如此一來，便讓葉寒這個愣頭青提溜起來還卸了他一只胳膊。
葉宸雖然疼痛，卻并未忽略這個眼熟的動作。他從一個人身上也見過這么干凈利落的動作，那個人也是他來甜水村的目的之一。
想到這里，葉宸忍不住生出了試探的心思。
“好了，我不過是說句實話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不依不饒的。”
葉宸見葉寒不為所動，葉窈窕的臉上看不出怒色，葉京雙臂環抱地看著好戲，門口還坐著一個讓人忽視的葉冷，他倒是收了小看的心思，覺得葉家這四個兄妹還真有點兒意思。
葉宸試探地問葉寒：“這個小同志有點功夫啊，你這是跟誰學的？”
葉寒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葉京倒是笑嘻嘻地接了句：“就是牛棚里的牛鬼蛇神唄。”
葉窈窕微笑著接話：“領導人說過：打入敵人的內部，了解敵人才能瓦解敵人。”
這是哪個名人說過，不得而知。但是葉宸可以斷定，葉寒這身手有那人的影子。雖然葉家兄妹嘴上說著“牛鬼蛇神”但是葉宸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他們沒有惡意。
但是，葉宸不能冒險。他繼續又問：“哦是哪個，我也想跟去學。”
葉京之所以坦言葉寒跟牛棚里的葉教授學伸手，也是因為這甜水村的小孩兒都喜歡跟著練一練。這在甜水村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大伯葉支書的原話是：葉教授是可以改造的對象，讓他幫著甜水村的大人孩子強身健體也算是積極向上的表現。
而葉窈窕后頭那句話，就是給定下基調讓人抓不住半點兒把柄。葉宸這樣問，顯然是對牛棚里的葉教授起了興趣。這個人來歷不明，嘴毒人拽，他們不得不防。
“你也要學？”
葉京一派和氣：“先跟我們說說你的來歷唄。”
葉窈窕慢悠悠跟著繼續補充：“籍貫，姓名，性別，因為什么離家出走？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我不是離家出走！”
又不是小孩子，這個年代誰敢離家出走，沒糧票沒介紹信就能把人餓死。
“那你是被你爸趕出來了？”
這個村姑說話真的是沒邊沒際胡說八道。就他家老頭那樣能趕走他？葉宸嘴角噙著冷笑，不過他還需要葉家人幫忙，所以暫時還不能得罪狠了。
“不是先跟我們說說第一回被人丟村口池塘里得罪了誰，這一次那兩個人把你扔河里又是因為什么？”
“是呀，先說清楚這些吧。”
葉寒冷哼一聲：“別以為我們都是笨蛋。”
你們家就是狐貍窩！
“我是被家里人趕出來的。”
葉宸掙扎了一下就決定順著小村姑的話說。
“那大高個子和紫檀臉是誰？”
憑直覺，葉窈窕覺得葉宸撒謊了。雖然他一張臉正直得不用穿制服都能讓人想到精插叔叔，葉窈窕就是能透過葉宸那雙冷凝又嚴肅的眼眸尋覓出掩飾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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