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窈窕白了葉宸一眼，就知道葉宸那天什么都聽見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涼涼地扔下這么一句，葉窈窕又忙自己的了。

“巧婦，需要什么都告訴我，我給你弄。”

葉宸對吃的永遠有研究：“是不是要糯米？”

葉窈窕“噗嗤”一笑“你要醪糟做什么，難道拿回去給媳婦做月子酒？”

這話一說出來，葉窈窕就有些后悔。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了也就是說了。以后注意點就好。講真，葉窈窕發現對上葉宸，自己總是會將天性中的活潑給激發出來。

“你想知道我有沒有媳婦，何必迂回著問？”

葉宸雙臂環保，腳卻輕佻地斜伸著。一副無所謂的浪蕩子樣兒。

“立正，站好！”

葉窈窕繃著臉：“好好說話，別胡說八道的。我為什么問你有沒有媳婦，我又沒跟人做媒的習慣！”

葉窈窕說話做事兩不耽誤，不多時面前的案板上就整整齊齊排列上了白胖包子。葉宸其實很講究，但是每次看到葉窈窕做事，總有種賞心悅目，合蓋如此的感覺。

嗯，所以自己對她與眾不同，就是這個原因？

葉宸乖乖地站好，又開始出幺蛾子：

“那么多的肥膘肉呢，不會都蒸包子了吧？你給留點咱弄點豬油渣吃唄？”

葉宸吃過的那種最好吃的油渣子當然不是甜水村婦女們熬完豬油后，剩下的干癟癟、撒點鹽吃的那種油渣子。他說的那種做法其實有點復雜，也不是誰都能做。

葉宸很深吸了一口氣，雖然鼻息中全都是鮮肉和醬油作料碰撞出來的鮮味，可他卻仿佛聞到了多年前的那種干脆香濃，吃了一個就永遠停不下來的味道。那種滋味就跟記憶中的媽媽一樣，讓他每每想起就忍不住懷念。當然，自他媽去世以后，葉宸他是一次都沒有吃過。

“香酥肉的豬油渣？要是想做好吃很費肉。”葉窈窕拿出留下的大約一斤重的肥膘肉：“這么點只夠大半碗。”

她狡黠一笑：“你去多弄點肉，我給你多做點當零食怎么樣？”

葉宸立刻點頭，要說誰能做出那種味道，估計也就只有葉窈窕了。

葉窈窕想多卻是多做點也好讓哥哥們補補。家里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窮，但是總歸缺錢就是了。而面前這個葉宸雖然行蹤成謎，卻是直到目前為止幫助過她并且沒有做過一件事損害她家的利益。所以這個葉·潔白無瑕羊毛·宸，是很能薅一薅羊毛。

葉宸尚且不知道自己在葉窈窕的心目中已經成了大肥羊。達成心愿的他這會兒正笑瞇瞇看著葉窈窕捏著十八個褶子的大包子，心里很滿意小姑娘的利索勁，嘴巴里卻還要嫌棄：“你這可真是窮講究，不就是個包子，難道捏多點褶子它就能好吃一點？隨便捏一捏不行，還非要這么費力八叉地捏？”

要說葉宸這人也算是典型的刀子嘴刀子心了，他在這兒嫌棄葉窈窕包子包得慢，手底下已經給葉窈窕添柴火看火候了。等葉窈窕弄好了一切放了根大柴，又開始讓人家快點給他整點豬油渣子嘗嘗鮮。

“嗯，還可以。”

葉窈窕沒聽葉宸的話給撒上白糖，只是隨意扔了一小撮鹽，但是葉宸同志還是吃得舔嘴抹唇一臉的滿足。葉窈窕瞥了一眼葉宸，撥出小半碗來放在了籠屜里頭等葉寒他們回來吃。

鍋屋里頭熱氣香氣飄蕩得讓人一進來就得湊著鼻子東聞西嗅。一米九吸溜了下口水，見葉窈窕沖他招手，忙喜滋滋接過豬油渣子，跑后頭吃去了。

“葉窈窕，你到底要用多少柴，怎么還不行？你看看我這白圍巾現在都成什么樣子了？”

張鶯一臉狼狽地站在小鍋屋的門口，跟屋里頭一臉饜足葉宸形成了顯明的對比，高大壯實的小姑娘這會兒頗有幾分凄凄慘慘凄凄的模樣。

糟糕自己這是把人小大姐張鶯給忘了！雖然這是事實，但人葉窈窕卻還要顯出一種矜持的高深莫測來。

“就你這樣還想然我給你參詳參詳？”葉窈窕唬起人來簡直不要命：“你知道以前在鎮上，不管是我同學還是鎮上上班的人，他們人家要是想讓我給她搭衣裳編辮子還得排隊。這么跟你說吧，每次給我三個雞蛋，還得看我那天心情怎么樣！”

信口胡謅、隨手拈來，葉窈窕絲毫沒有心理負擔。

張鶯被她說得有點懵，葉窈窕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不過，葉窈窕以前在鎮上，好像手里挺有錢，也是經常有新衣服穿的。

就是要趁你迷茫讓你折服。葉窈窕沖給他幾眼的葉宸白了一眼，這才上前一步溫柔地將張鶯的衣服理了理。

張鶯木木地看著葉窈窕，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這時就聽葉窈窕嫌棄地問張鶯：“你說說看，你半天能賺三雞蛋不？”

張鶯腦子沒轉過來，根本就沒想過葉窈窕說的是不是真的。而是羨慕地吞了口水后搖搖頭，人還蔫巴巴得有點羞愧：“好像是真沒有哩。”

葉窈窕認真地看了看張鶯劈的柴火，還彎腰拾了一根看了看。等露出滿意的笑容后才說：“算了，雞蛋我也不要了，就算是你剛才做事盡心的報酬吧。”

這一瞬間，張鶯居然緊張地吞咽了下口水，又在葉窈窕夸贊之后，雀躍了起來。

葉宸將最后一口豬油渣扔進嘴巴，笑看著葉窈窕糊弄人小大姐對她百依百順。

葉窈窕仿佛知道葉宸在看自己，還能抽出點時間給葉宸遞了個眼神。葉宸立刻收斂起嘴邊的笑，用手在嘴上虛劃了一道線。

知道閉嘴就好。葉窈窕眨巴著一雙秋水眸滿意地笑了笑，這才又笑瞇瞇地拉著張鶯把她拽出了小鍋屋。游隨手塞了兩塊豬油渣給她。

笑話，這丫頭口水流得稀里嘩啦的，這要是讓她敞開了吃那她幾個哥哥還吃啥？當然，還得要捂住籠屜，畢竟這里還有一個“好吃懶做”的葉宸呢。

等張鶯不明所以被葉窈窕散了頭發又重新編好，手里還給塞了一個小鏡子時，正鶯對著鏡子里頭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張大了嘴巴：

“葉窈窕，你這是什么腦子什么手啊，怎么梳頭都比別人梳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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